“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相比于狐焱的绝望,楼朔月反而要冷静得多。虽然对洛扶殷对自己身体状况的隐瞒,他也觉得很是生气,甚至生气到像要大开杀戒,但洛扶殷不会喜欢见到那样的场面的。她很喜欢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包括在他眼里那些根本不值得一题的无聊生物,哪怕洛扶殷从来不说,楼朔月也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洛扶殷这人的冷漠从来都只是停留在表面之上,她眼里看到世界很宽广,注定她的爱不会只停留在浅薄的痴缠之上。
心怀苍生的人,心之所向又何处不是清风与明月?
楼朔月想着若是有偏执的人想要将这缕光拉下深渊,只怕她也会挣扎着从地狱里爬出来,就算浑身的骨头都碎了、皮肉也被碾成了碎末,她眼里也从来不会失去希望。
洛扶殷啊洛扶殷,我该拿你怎么办?
楼朔月蓦地露出了一抹悲凉的笑。
年少遇见了一个惊艳一生的姑娘,她坚韧、隐忍又心智坚定,像是高山之上不可摧折的仙人,也像是人间四月的繁华美景。她符合他对女子的一切幻想,温柔时安然静默,冷冽时又恍如利刃,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好与不好,摧残所有鬼蜮算计。
人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又岂知美人也可以举起屠刀,护佑住所有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我爱你,与你无关。
你在保护着这世间上的所有人,也包括我,可又从来什么都不说,这个世间哪有这样的事啊?
“狐焱,我有个计划。”
楼朔月直视狐焱的眼睛,哪怕心里不太情愿,可现在一想稍微能够信任的人也就眼前这人了。
另一厢,三人离开之后,殷情独自一人在亭中坐了许久。
他的面前是铺盘棋子的棋局,唯有角落里空缺了一个小小的交叉点。
“一百八十子对一百八十子,真厉害啊。”
他低头自嘲一笑,忽然间想起了对方那双变了颜色的眼睛。
“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殷情喃喃自语道。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洛扶殷一袭嫁衣的模样,灼烈得像是一团火焰,能将别人燃烧殆尽,也能将自己化为烟尘。
她和他一样,都是个决绝的人,决定好的事从来都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打平的棋局可以有重新变为空无一物的过程,可人心这种东西,却向来不会有回头的机会。
都说人生如棋,焉知执棋者也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然而,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又能退到哪里去?
“一腔孤勇,心无旁骛呐”
空气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隐约能够听出颤抖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