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实在不适合继续担任天问的大统领了,”青年眼神有些冷,“传递情报时不能掺杂个人恩怨,我想这是我第二次警告他了,吩咐云朗,即刻取代淳于宴大统领的位置,我不希望在我回到孤月城后,还能见到淳于宴那张脸。”
“城主的意思是……”
“自然是斩草除根,”殷情睨了他一眼,“我不会把带有私心的人留在身边,明白吗?”
“是!”
赫阑知道淳于宴是彻底惹怒了殷情,他会有这样的下场实际上并不值得让人同情。
殷情最讨厌欺瞒和背叛,淳于宴这次一下子踩到了两个雷区,也无怪城主勃然大怒。
索性他们另外几个人也并不怎么与淳于宴交好,这种人死了便死了罢――无能者根本不配继续留在城主身边。
赫阑不知道的是,跟随殷情的这么多年里,他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已经受到了殷情的影响。
这样的强大的确无比残酷,却也让人异常向往于这种无懈可击中所产生的未来。
反正不需要多想,只要跟着这个人走就是了。
……
“老师?”
瑾瑜不解地看着洛扶殷在自己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洛扶殷叹了口气,“瑾瑜,你还记得我给你们讲的摇光太子与蒋青司主的故事吗?”
“记得,”瑾瑜点了点头,“老师只是说,摇光太子多智近妖,比之大帝更为杀伐果决。自蒋青司主带他从皇后的宫殿中走出时,就注定他的戈矛会指向四方。”
“这话其实并不准确。”
洛扶殷的目光定格在了未知的远方。
“瑾瑜知道上位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吗?”
瑾瑜眨了眨眼睛:“……像摇光太子那样?”
洛扶殷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瑾瑜,轻声道:“或许我是时候该告诉你们有关于这个故事的后半段了。”
“蒋青司主是真正抚养摇光太子长大的人,她不仅是大帝手中的刀,同样也是为摇光太子阻挡一切窥伺的盾牌。”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忠于皇室的人,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摇光太子下令关进了暗牢……在我们这些后人或者当时的外人看来是一场‘走狗烹,狡兔死’的预谋,实际上这不过是出于一个男人近乎扭曲的恋慕之情罢了。”
“老师认为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吗?”瑾瑜若有所思道,“可为什么老师当时没有与我们讲述您对这件事的看法?”
“那是因为我见过蒋青司主的执念。”洛扶殷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有一个人一直守着她的执念,不惜用削减寿数的方式让她能在幻境中生存……我说不准蒋青司主临终前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可让那个人解脱一定是其中一件事。”
“史籍上记载的蒋青司主冷酷无情,杀人如麻,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就连执念都是温柔的。”
“……”
瑾瑜陷入了沉思之中。
洛扶殷继续说道:“我没有对你们说这件事的后续,是因为我希望你们能够客观理性地看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事。”
“可瑾瑜你不一样,”她停顿了一下,“你太像我了――不是指外貌的相像,而是性格上的相似――我是个很容易就会走进死胡同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在理性看待的同时,更加细致地了解其背后的故事。”
“要知道,人心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就好比摇光太子,我们认为他是个优秀的上位者,但同样他也是个从小缺少关爱的可怜人。”
“过去他们所发生的一切,哪怕在了解到真相后,内心有了偏袒和怜悯,我们也无权置喙……就让一切顺其自然罢。”
瑾瑜垂下了脑袋,久久不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竹林间风声渐起,吹拂着竹叶沙沙地响,骤然间吹落了漫天的发黄的枯叶。
“……老师您的意思是说,无论您是被强制带走还是自愿离开,都不希望我们干涉于您,是吗?”
洛扶殷哑然失笑:“瑾瑜,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能困住我的牢笼目前还不存在,只要我想要逃跑,估计没有一个人能找得到我。你所说的两种可能,无非都是建立在我所愿意的基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