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因踏入明华宫的第一瞬,便情不自禁地寻找秦渊。
终于,看见了他。
大约是立了头功,秦渊的座次很靠前,分明是该得意的,他失魂落魄,眼眸通红地凝视着她。
郎君敏感多思,既自矜才华武功,又自卑出身,所以箫兰因从不曾与他说过自己的身世,他稍有疑虑,总是撒娇耍痴,瞒着哄着,只等他功勋得立,再寻良机说明。
可谁能想到真相被撕开的时候是这样血淋淋呢?
箫兰因对着秦渊的方向,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然后她看见秦渊一动不动的眼眸忽然眨了一下,然后竟滚出泪水来。
箫兰因心痛如绞,却不得冲过去与秦渊解释。
那时她已行至皇帝下首,下跪行礼。
老态龙钟的皇帝双眼混沌,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缓缓道:“萧卿家的明珠长大了呀。”
箫兰因越听越心慌,就在皇帝道:“可堪为……”
妇。
她堵着最后一个字眼,双眼一闭,仰倒在大殿之上。
后脑砸在厚重的地衣上,的确巨疼,但是箫兰因想不到任何方法,能阻止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本能地用了个蠢方法。
当下大殿哗然一片。
不晓得是否真的摔到脑袋,箫兰因竟真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在家中。
萧夫人就在一侧陪着,见她醒来,忧虑道:“童童,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竟发起烧来,还在那般场景直接昏了过去,可将阿娘吓坏了。”
发烧了?
箫兰因摸了摸额头,果真还是烫的。
她喜欢舞刀弄枪,所以身体一向健壮,如今醒来浑身虚软泛疼,也只能苦笑,原来自己远比想象中更喜欢秦渊。
怕他走,怕他不敢爱她。
更怕自己要嫁给元凭。
萧夫人递了杯水过来,被箫兰因挡了过去,她近乎乞求的口气:“阿娘,我不喜欢元凭,能不能……”
萧夫人神色一肃:“不能。”
“你是萧家的女郎,你只能嫁给他。”
箫兰因含泪,不解的:“我是萧家的女郎,萧家还需要我去巩固荣华么?”
萧夫人却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元氏那对兄弟是什么资质,阿爹阿娘不晓得么?”
“元凭被带着去了军中,毫无建树。”
“留在长安的元毓,招惹了多少是非?夺人妻子,纳其为妾,后院乱成什么了?”
萧夫人皱眉斥责:“元毓是元毓,元凭是元凭。”
“他们兄弟是一丘之貉,一样的烂东西,阿娘该知道的!”
萧夫人叹了口气,只说:“端王可不比当今,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儿,他屡屡出手要削世家权柄,只有联姻,能保萧氏后方无虞。”
箫兰因还想再辩。
萧夫人淡声:
“归德中郎将,秦渊。”
“童童,你想他死么?”
“那样的少年英才,多少可惜的。”
箫兰因被扼住七寸,美丽的眼眸中盛满了泪:“阿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