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缘圆悄悄提了提萧四郎的衣领。
佟嘉月的反应瞧着实在奇怪,未免生事,秦缘圆不想过多透露自己的情况。
萧四郎是个精乖的孩子,当下便回复了寻常的神色:“我阿姐如今是千金之躯,佟家阿姐如此无礼,论理该罚的。”
佟嘉月双腿跪在地上,双手被人反剪于身后,但不曾反抗,只一味盯着秦缘圆看,尤其是她平坦的小腹,眸光中带着深深的探究:“仅是如此么?”
萧四郎双手一挥,小大人似的双手背于身后,昂着头颅,高傲又渺然:“自是如此,佟家阿姐可有异议么?”
他双眸眯了眯:“南星姑姑,好好教一教佟家阿姐礼仪罢。”
半年前那小胖墩浑似变了个人,笑眯眯地甩着软刀子,竟有几分兄长萧三的风仪。
佟嘉月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但方贵妃面上却露出了几许惊慌:“公主,你看,嘉月并非有意冒犯,不过想要凑近与你说一说话罢了,又不曾伤到你,佟家也算是自家亲戚,何苦闹得这般难看呐?”
方贵妃是个软骨头,怕生事,胆子小,性子又软又偏颇,这些秦缘圆都是领教过的。
可她是玄迦的母亲,秦缘圆初有孕,正是能体味为人母艰难的时候,多少还是给了方贵妃,便道:“松开她。”
方贵妃投来一道感谢的目光:“公主宽宏大量。”然后便忙不迭拽着佟嘉月走了。
秦缘圆摇了摇头,往回走,口中念叨着:“锅里的水都要烧干了。”
心中却想,佟嘉月一届白身,不经通传,自是不可入宫,大约是使了法子讨好方贵妃,这才得了入宫的懿旨。
那佟嘉月入宫是为了什么?单纯讨好玄迦的母亲么?或者是想要从中探听消息呢?
萧四郎见她心不在焉的,气鼓鼓道:“阿姐莫不是叫那佟家女吓坏了吧?”
秦缘圆回过身来,往萧四郎碗中夹了一块涮熟的兔肉:“不是,我在想,佟家女郎从前和方贵妃很亲厚么?”
萧四郎一口将肉塞入口中,热腾腾地吐了两口热气:“不,佟家女常进宫,服侍在太后跟前,太后也不喜欢方贵妃,所以佟家女从不靠近贵妃。”
秦缘圆挑眉:“可我见她们刚才很要好呀?”
萧四郎老神在在地切了一声,双颊鼓鼓地吹了吹夹在筷子上的肉:“佟家很穷的,全靠太后撑着,大约是见太后在西山管不了事情,便来讨好方贵妃吧。”
他无不遗憾的:“但贵妃从来做不了皇帝的主,一丝一毫也不行,大约佟家还是压错人了,不如舅父直接同外甥讨要好处,会简单些。”
最后,萧四郎口中含着肉,模糊不清,又老成的:“反正,她顶有所求,也没什么好心思便是了。”
秦缘圆被萧四郎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姐弟二人欢欢快快地用了一顿晚膳。
回到披香殿时,秦缘圆吩咐南星:“看好了佟嘉月。”
佟家的事情,自是佟家在朝为官的人操持,那些派去西山的探子,宫内的细作,国公府的内鬼,便是他们的手笔。
但这些大约和佟嘉月没有关系,论理,她应掀不出什么波澜,但她对自己的恶敌意太过明显,便只能多加防范了。
但几日过去,佟嘉月倒也不见异动,无非是和方贵妃说说话罢了,很快又出宫去了,久而久之,秦缘圆便也没有心思去注意她了。
秦缘圆最担心的便是,萧兰因腹中胎儿月份渐渐大了,七月时便有见红,太医再三提醒,有早产之虞。
此时距离玄迦前去南越已过了三月有余,时节由秋转冬,转眼间新岁已临,但这个新年,恐大魏上下,未有谁的心是放下的。
安西战事未歇不说,西山行宫竟也不安宁,不日前闹出了疫病,说是皇帝太后宫妃,甚至连晋国公都染上了,圈在西山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