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路生病,秦母多在家里留了几天照看他——当然,是保姆阿姨负责“照顾”,秦母负责“看着”。
“妈妈,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秦路坐在床上看着女人。
秦母顿了顿,神情略有些尴尬:“项目在国内有些事需要处理,所以我也不能待太久。”
秦路就点点头,不再问。
保姆阿姨把感冒药冲好端过来,秦母就接到手里,温柔喂到秦路嘴边。看着对方坐在自己床边温声细语的模样,秦路就会有一丝恍惚,多么温馨、慈爱的画面……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不是很在乎母亲是否为自己回来,只要对方能为自己留下,就很好。为此,秦路甚至在身体好转后又装了两天病,直到家庭医生又一次上门、没法继续装病,才让自己“康复”。
放假之前学生们要回学校一天领期末成绩、作业、各种安排,秦路没让司机送自己,跟夏闻声和周彦一起去的学校。
走上楼梯时,秦路心里暗暗忐忑。他的期末成绩已经放在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里,就像一个即将审判他的法官,决定他今后命运。手心出汗,他稳稳心神,走向一班后门。
一进教室,秦路迎面就撞上越寻那张极为出众的脸,对方正低头看着什么,随即向自己看过来。
越寻眼皮微垂,一只手懒散插在裤兜里。他看向秦路,问:“抖什么?”
秦路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在微微发抖。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说如果自己考不到预期的目标爸妈就要离婚?
这时,外面有人在喊越寻。越寻抬头应了一声,又看看秦路,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后在他手心放了什么东西。等到越寻大步走开,秦路才从僵硬的状态解除,悄悄张开手指——那是一块菠萝味的水果糖。
秦路背过身把糖块塞进嘴里,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甜蜜滋味在舌尖蔓延,渐渐抚平了内心焦躁。
上午学生们主要上自习课,等到最后一节班主任来公布成绩。临近暑假,没人有心思老实看书,教室里闹哄哄宛如过节,就差放个鞭炮再来一杯。倒是秦路一直安静趴在桌面上,如果说平时他是一株安静的蘑菇,那么现在就是一株安静的蔫蘑菇。
同桌杨帆还以为他肠胃不舒服,问他:“我有藿香正气丸,你要不?”
“不用。”秦路垂头丧气回答,在心里却是使劲算着名次:
上次期中考试,他在班里的名次是27,而这已经算不错的成绩;如果他要前进十名,那就是17……
得,现在他胃部确实有点难受了。
老班走进教室时,不得不使劲拍了拍前门:
“安静!安静!还没放假呢!”
他跨步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咱们今天主要讲讲卷子,下午上完第三节课,就可以放假……”
一阵欢呼,班主任等他们结束才说:“……那么现在,我手里拿着你们的期末成绩。”
他扬了扬手里一张纸,秦路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成绩单顺利让所有人收声,班主任满意了,继续道:“今年咱们不让直接公布成绩,这样,我先把咱们假期的任务安排在黑板上写一下,你们谁想看成绩,我把它放在这里,直接上来看。想找我谈话也可以,今天我都在学校。”
说完,班主任将成绩单放在讲台边缘,开始转身在黑板上写假期安排。底下同学们躁动起来,连带着秦路的心也一起躁动——他该不该上去看?
杨帆吐槽:“以前咱们只需默默承受,现在竟然还要自首?”
前排的越寻却似乎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他径直走上讲台,秦路立刻紧紧盯住对方。
越寻站在讲台边拿起那张薄薄的纸,面上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他先是在a4纸上方看了一眼,随后视线下滑,在某个位置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他放下成绩单,神色如常走回座位上。
有第一个人开头,很快其他人也开始上台看成绩。先动的大多是名列前茅、成绩稳定的那几个,杨帆也忍不住起身上前。就在秦路内心煎熬、攥着拳也想起身时,一个叠起来的纸片却被前桌放在他桌面上:“越寻给你的。”
秦路心中一动,身形立刻坐了回去。他揪着那张小小纸片,缓缓、缓缓打开……
这时杨帆刚好回来,一脸喜色:“太好了没退步……唉,糟糕我忘了帮你看。”
见同桌在一言不发、纹丝不动,杨帆好奇凑过去瞅了一眼纸片,随后爆出一声响亮的粗口:“卧槽,牛逼。”
第九名秦路。
秦路默默伸手,狠狠掐了一把杨帆——一声哀嚎,好,没有做梦。
中午,越寻的舍友推门回屋时被吓了一跳:
他那向来沉默寡言、谁都不理的高冷舍友直直站在那儿,旁边一个矮个儿男生正揪着前者衣服哭得起劲儿。舍友在门口僵了半分钟,用口型问越寻:
你们闹分手?
越寻给了他一个眼神:滚。
舍友只好端着他那碗螺蛳粉悄然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