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刚才那抹迎合着人群偷来的笑容在时光中从未出现,她将眼底温柔散尽,重新为自己武装成面无表情的顾律。
凌妤盯着女人那双饱含了无尽隐忍的蓝眸,怔忪了片刻,想起了两年前,大礼堂那一天,天空下了好大的雨,她放她入人海,顾罄也曾晃过如出一辙的眼。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从前初识她,凌妤只觉她们之间万般都无可能。
往后真相大白,才明白所有都是假象,万般皆有可能,只顾罄将可能压了下去。
她是块不会喊痛的石头,人生中因为无数次看着最亲的人死在面前,早就裂开了缝。
往后长夜的天,蔚蓝的海,繁花似锦摆在面前,也再也无法诱她献出信任。
即便是自己……
就像此刻……
她要的是可以携手井进的伴侣,可以义无反顾冲顾罄伸出无数次的手,但是她不要一块随时会献祭自己生命的石头。
凌妤竭力压制住心中情绪,这回没有在说什么多余的话,她朝顾罄走近了两步。
趁前头主持人介绍第二轮比赛的规则,凌妤压低声音问:“喏,舞台中央那一排枪支是真枪,这事你知道吗?”
凌妤目之所及,是一张长条射击台,十二把枪械依次排开。
正前方十米之外的位置,稻草人早就被工作人员放t形舞台最里侧的位置,稻草人身后背景是麦浪的海报。
她们第二轮比赛,只需要将十把枪的子弹射入稻草人怔忪的红心处,就算是成功晋级。
顾罄掀了掀眼皮,顺着凌妤的手指看了一眼。
话都说的那么明白,清楚今天这一遭自己躲不过去,顾罄思索了片刻,干脆利落的承认:“知道。”
“你看,你不说,但我依然知道。”凌妤眼底的笑将落不掉落的:“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似乎早就想到了被凌妤揭穿这种可能,此刻凌妤气势汹汹的盯着她,顾罄出乎意料之外平静。
“过山车吧。”顾罄指的是那串摩斯密码。
随后扯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为凌妤解释:“萨沙跟我玩的游戏是取决于我的对手。”
“你看见不远处那群工作人员吗?”
凌妤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舞台附近的工作人员。
“他们是萨沙的人。”顾罄的话有些沉:“便衣警察散布在周围,为了不惊动歹徒……我和我的对手需要把台面上十二支枪械的子弹全部打出去。尽最大可能减少枪击扫射。”
“所以诸葛先生是?”
顾罄这回回答的十分干脆:“警方派来的人。凌妤,你不该来。”
凌妤嗤了一声,顾罄跟自己绕弯子,凌妤井不奇怪。
她盯着后者的眼睛,缓声问:“可……我这边查到的消息是,歹徒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出现,这场游戏的意义在哪里?”
顾罄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内,总算荡起半丝涟漪。
“还是你想用自己献祭?”
凌妤的声音不轻不重,也不算大,语气平平,却无异于一场惊雷钻入顾罄耳朵里。
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凌妤眼尾忽然泛红:“顾罄,这和我们两年前说的不一样?”
“当初你分明告诉我,这辈子永不喜欢我这种人,说话算话,这是人最基本的道德了。你凭什么不讲武德。”
“我问你一句,被你千方百计蒙在鼓里的傻逼她难道没有权利说自己不想当傻逼吗?”
自认被对方殴打辱骂,顾罄也不会承认当年以及现在所做的任何事情。
敌人就在不远处,他们擦亮了眼睛,企图找出自己的弱点,万箭穿心,她也要保住一个凌妤。
但岁月圈红了她的眼睛,顾罄听见自己操着沙哑的音调说:“有。你不是傻逼,我是。”
周围人多口杂,这一句哄孩子的“我是傻逼”令凌妤差点气笑了。
但她不想让自己和顾罄在人群中同时失态,她们之间的恩怨,不管谁认输,别人都无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