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人无误,李兵兵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下。他拍拍沈睿的手臂,手里打着电筒迈着大步子往那男人的方向走去,“大哥,我们是滨海市局的警察,来这里是想要像这里的村民打听一件事。”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男人面前,掏出自己的证件给人看,说道:“大哥,你是这澳头村的村民吗?这村子现在还有多少户人口在居住?”
戒备心并没因此放下,那男人上下打量了沈睿他们好一阵,似乎看他们外表不像是偷鸡摸狗、黑心黑肺之人。这才张开口说:“我是这村的村长。”
那男人是澳头村的村长,刘进民。
也是目前这村子里仅余几户人家的领头人。
跟着刘进民往村子里走,一路上黑乎乎一片,路过的很多屋子都是黑灯瞎火的状态,侧头去看,可以发现这些房子都破旧不已,想是多年没人居住。
李兵兵心里有点发憷。
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电影里那种用来拍恐怖片的荒村,如果不是确定这儿是真的有人在住,他只会觉得自己此刻是在撞邪,是鬼在带路。
“大哥,那些房子都没人住了?”沈睿开口问男人。
“嗯,空了很多年了,人没了,房子当然没人住。”刘进民头也不回地说道。这地方他常年走动早就熟得闭眼都能走回家,绕了一个弯,终于在拐角处的一条路看到前方有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了。
在他们近前后,屋子里的狗便开始嚎叫。
推开了一道老式木门,门轴因为年老失修,发出“吱呀吱呀”让人酸掉牙的声音。刘进民朝院子里的狗沉声骂了句,就领着三人进屋了。
“警官,这大晚上你们过来,就只是为了做人口调查?”
刘进民给他们都倒了杯水,说:“喝水吧。警官,这村子目前就剩下八个人口,一共五户人,我家就我和我狗一起住着。”
房子很破烂,是上了年岁的瓦砖房。
昏黄的灯光照出了屋内的萧条和破旧,家具只有日常吃饭用的小桌子,和目前他们几人坐着的手工小板凳,以及搁在屋最深处的那张铁架床。
周元问:“大哥,你在这村子住了多少年了?当了多少年村长?”
“我从小就是在这村子里长大的,我现在六十八岁,住了有六十八年了吧。”刘进民告诉周元他们,“当村长有三十个年头了。”
“那你知道尹方德这人吗?”周元轻轻地开口,“他曾经是澳头村和邻边几个小村政府的书记。”
沈睿和李兵兵并没听过尹方德这名字,听到周元问出来,两人都有些诧异,面面相觑,相顾无言都看着他,等他给自己答案。
刘进民听到尹方德这名字,原本还算和善的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眼神露着怒意,抬眸瞪着周元,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一度:“你们是那家伙派来的?”
那家伙?
很明显,认识这人。
但也很明显,对此人抱着浓厚的敌意和愤怒。
“大哥,你不用对我们如此警惕,我们这次前来是来调查当年澳头村的工人补贴和电暖下发事件,希望你能帮我们解答这些问题。”
与刘进民相对而坐,周元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我们知道,当年国家拨发给你们的电暖资金被吞走了,这次过来,我们就想要调查细节。”
“都过去了十七年多了,真的还会有人调查这事?”刘进民自嘲的笑了笑,并不相信周元他们的话。可也不妨碍他对这事的消极和怒意,“当年这事都没人敢查,现在村里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说要查这事,我怎么觉得是笑话?”
村子原本有一千多户的人口,在当年算是一个热闹的村子。
这村子大部分人都是国有单位里的钢铁厂和矿厂里的工人。但当年因为国有单位改革,很大一部分工人被迫下岗。
国有单位的员工,尤其是钢铁厂的员工,本身就因为工种的原因,容易患上职业病。国家都会在员工下岗后,给予一笔下岗生活费作为过渡期。
但当年这笔下岗费用迟迟没得下发下来。
又因为到了冬天了,很多村民没钱治病,蜗在家里挨冻受饿。
那个冬天,很多村民因为受冻而引起自身基础病症,死了。
刘进民说:“当年我们闹得挺大的,都有记者来给我们出头报道了。可还不是不了了之,这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看新闻,尹方德都成了市长了,还有人敢调查他?警官,你确定你不是来开玩笑?”
沈睿和李兵兵默默地掏出手机,搜索尹方德的信息。
“尹方德当年作为镇政府的书记,他知道国家下拨了电暖扶贫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