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松关不给,握住她皓腕:“回屋等,不许再喝了。”
居云岫不听:“我成人了,你不能再管我。”
居松关啼笑皆非,放下酒杯:“你便是成家了,我也一样会管着你。”
“那你不怕你的心上人吃味?”居云岫挑衅。
居松关不吃这一套:“是怕我的心上人吃味,还是怕你的心上人吃味?”
“他敢?”
居云岫下意识反诘,说完,脸颊蓦地一红,后知后觉自己竟当着居松关的面承认了战长林是自己的心上人,不再抢酒,转身便走。
居松关笑,赶紧叫璨月、琦夜去搀扶。
秋夜岑寂,瑟瑟风声拍打窗柩,深浅错落的树影簌动起伏。香雪苑主屋里,一灯如豆,居云岫趴在案上,望着对面的虚空走神。
璨月来劝她入睡,居云岫不听,说自己还要看书,可是案上的书她一页都没有翻过。璨月自然知道缘由,黯然一叹后,颔首离开。
角落里,更漏无声,光阴在等待里流逝,书案上摆放的仍然是去年生辰时收到的文房四宝,诸葛笔笔杆上刻着一行小字,是赠送者的名字。居云岫拿起来,把刻有名字的那一面转向书案对面,然后用笔尖朝前一点,想象着对方趴在那里的情形。
“如果你来迟一天,我便在你脸上画一笔。来迟十天,我便画十笔。要是还迟的话……”
“那你把我扔墨水桶里得了。”
风卷来,深浅树影哗然而动,战长林越窗而入,声音里带着萧飒秋风。
居云岫抬头。
烛光晃动,幽幽惨惨,战长林一身戎装走来,屈膝坐下时,身上散开风尘仆仆后的气息。
居云岫坐直,战长林瞄一眼案几旁侧的更漏,伸手将一物插入居云岫发髻。
“赶上了。”
居云岫一愣,与此同时,莲花青铜更漏微微一动,刻线下移,指向次日子时。
灯火幽微,四目相交,战长林望着居云岫头戴发簪的模样,满足一笑。
这一支鎏金累丝梅花簪,可花了他一年里所有的积蓄呢。
居云岫眼眶发热,不是因为头上的礼物,不是因为那背后的一整年积蓄,只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如期而归。她看着战长林因奔波而不修边幅的脸,伸笔在他鼻梁上画了一笔。
笔没有蘸墨,这一笔不是惩罚,至于是什么,彼此心里都清楚。
战长林由着她,画完后,向她摊手。
“我的呢?”这是讨要礼物的意思。他的生辰是七月十一,就在半个月前,他在信里说了,希望这次能补给他一份礼物。
居云岫故意说:“没有。”
战长林嘁一声,似也不恼,起身说:“行,那我走了。”
居云岫匆忙起身,因为醉意微醺,身形摇晃,战长林转身扶住。
肢体接触刹那,彼此都似被电触过,心尖一颤。
案几上的那支笔跌落在地,璨月正巧进来查看情况,听到动静,出声:“郡主?”
“无事。”居云岫凝视着战长林深黑的眼睛,“不要进来。”
璨月已瞥见内室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赧声应是,贴心地关上房门离开。
战长林笑,凑近居云岫耳朵:“你喝酒了。”
声音压得低,听起来,像也是醉了一样。
“我乐意。”居云岫声音低,可是气势不甘下风。
战长林仍是笑,收回手,握拳后,把手臂横在她面前,给她扶。这是不占女郎便宜的姿势。
居云岫扶上,却没动,与其说扶,更像是抓。
战长林不解,片刻后,眸底忽然焕发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