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寺一案惊动朝堂,可到最后,圣人并没有下旨惩处居桁、居昊。
居桁仍旧是东宫太子,掌吏部、工部政权,稳坐大齐储君之位。倒是居昊回宫以后,被德妃逼着在殿里面壁思过了三日,抄了一百遍《孝经》,抄完以后,又被德妃押到圣人跟前,诚诚恳恳地忏悔了一遍。
当日,圣人留宿德妃宫里,次日早朝时,便宣布了对居昊的新任命。
这次授予给他的不再是挂职虚衔,而是掌实权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
散朝后,大殿外议论纷纷,有人压低声道:“这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可是太子亲卫队的二把手,陛下此举,不是硬压着四殿下去保卫太子吗?”
有人道:“四殿下是太子的亲弟弟,保卫皇兄,本就是分内之职,难不成还要像上回那样?”
“正是,陛下这也是希望二位殿下能化干戈为玉帛。”
那人叹道:“我知道这是陛下的一番苦心,可就四殿下那脾气,只怕到时候意气用事,弄巧成拙!”
“……”
丹墀上阴风瑟瑟,一人叫住赵霁。
赵霁回头,一名十九岁的少年站在廊柱前,金冠束发,锦袍玉带,明明生着一双顾盼多情的桃花眼,可眉目间硬是蓄着一股戾气。
赵霁行礼:“四殿下。”
四周已没有其他人,居昊开门见山:“今日戌时,醉仙居雅间,还请赵大人赏脸。”
赵霁心念微动,颔首:“是。”
※
跟有名无实的文散官相比,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一职到底是升大官,入夜后,醉仙居雅间里觥筹交错,一帮人变着花样拍着居昊的马屁,硬是把太子亲卫队二把手一职夸得跟一方守将般,居昊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酒酣耳热后,有人开始放声歌唱,有人不胜酒力,握着酒盏醉倒在筵席间。居昊趁乱离席,走入屏风隔离、垂幔飘曳的里间。
一人躺在方榻上,身着墨绿锦袍,头束玉簪,虽然是阖目而眠,然而脸上并没有醉意。
居昊知道人是醒着的。
“赵大人宿醉不归,长乐姐姐不会怪罪吧?”
居昊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一只酒盏,走到榻前席地而坐,挑唇笑。
赵霁眉头明显一蹙,睁开眼后,坐起来:“说不准,如果殿下没有其他的事,臣便先回去了。”
居昊伸腿拦住他的路。
赵霁没再动,二人僵持片刻,居昊道:“赵大人就不想知道本殿下的答复?”
外面的欢声一波又一波,琵琶声急如骤雨,赵霁眉目不动,回道:“所以,殿下有答复了?”
居昊审视着他,缄默不语,弑杀太子乃是砍头抄家的重罪,一旦失败,不止他要遭殃,他的母妃一样不能幸免,如果后果恶劣,母妃的家族恐怕也难逃一劫。
可是一旦成功,他不仅能一雪前耻,报居胤、珍珍之仇,还能取而代之坐上大齐储君之位,他日荣登大宝,这天下,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他,逼迫他,再也不会有人敢向他身边的人下手,夺走他的所爱了。
居昊目光里透出欲望和杀意,道:“有是有,但在给之前,我有一事想请赵大人解惑。”
赵霁爽快道:“何事?”
居昊道:“赵大人为何要娶肃王府里的长乐郡主呢?”
赵霁一怔,显然没想到他要解的惑竟是这个。
灯火里,眼前少年目光明亮,似仅仅只好奇一桩艳事,赵霁道:“说来惭愧,赵某对郡主一直念念不忘。”
居昊笑,笑意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