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寺靠湖而建,厢房为取景开阔,高三层,窗户外面就是湖水。”战长林伸手指向夜里的一个方向,居云岫顺着望过去,神思一凛。
寥廓的湖面尽头,一些朦胧轮廓起伏于夜幕里,看形状,像是屋宇。
看来,灵山寺旁边的湖不是其他湖,正是他们目前所在的、洛阳城外最大的南湖。
战长林洋洋笑着,道:“你说,恪儿以后长大,会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居云岫不知他为何而突然问起这个。
战长林眼眸明亮:“像我的话,就又聪明又英勇,像你的话……”
居云岫瞄向他。
战长林嘴硬:“就比我再聪明一点点。”
居云岫重复:“一点点?”
战长林厚着脸皮点头。
居云岫哑然失笑,懒得拆穿他,转开脸,战长林目光凝着她没放,头慢慢低下,先亲耳朵,再亲鬓角,最后亲到唇角,唇瓣……
居云岫伸手抚着他颈侧,回应他。
画舫漂着,水波潺湲,耳畔是旖旎的水声,吻声。战长林身体发热,声音哑下来:“今晚还方便吗?”
他算过,今日差不多到居云岫来癸水的日子了。
“不方便。”居云岫被他亲着脖颈,脸仰起来,双眼闭着,声音微颤。战长林埋首下去,深嗅馨香,平复后道:“看来程大夫配的药还是管用。”
居云岫望着漫天繁星,笑:“也许吃也是白吃。”
战长林脸再抬起来,双眼黑黢黢、乌沉沉,居云岫笑意更深,被战长林蹭上来咬了下唇。
平息下去的旖旎心思又燃起来,唇越压越用力,舌尖追逐,嬉弄。二人拥吻着,难以自禁,居云岫伸手向后,撑在船板上,战长林的大手跟着撑下来。
船头倏然一静。
战长林转头,恪儿扶着门站在舱外,揉着一双惺忪睡眼。
居云岫喘着,气息仍萦在战长林颈上,战长林喉结一滚,那声音,简直像石头砸入湖底。
※
夤夜,雷霆一般的叱骂声震动大殿,王琰等人候在殿外,敛声屏气,脸色惨白。
距离圣人审讯两位殿下已过去整整两个时辰,大殿里由最初的激辨到后来的死寂,再到现在的狂风暴雨,闻讯赶来的妃嫔、朝臣焦灼地等候在大殿外,已快急成被油煎干的蚂蚁。
寿宴上的那一场闹剧还历历在目,众人深知圣人火气未消,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局面可想而知会多糟糕。
王琰听着里面那一句句“如何配为储君”的诘问,脸如白浆,心脏顶着嗓子眼狂跳。
居桁、居昊被召入大殿时,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据传信的人说,在玄影卫赶到前,这俩人就已在灵山寺里打得不可开交,就连劝架的太子妃也没能幸免,被撂倒时磕破了脑袋。
一位是当朝储君,一位是大齐皇子,就为着区区一个侍妾,先是罔顾礼法在灵山寺这样肃穆庄严的地方白日宣淫,后是不念亲情公然向自己的皇兄大打出手,放肆至此,荒唐至此,着实是令大齐皇室蒙羞。
王琰想到最恶劣的那种可能,手足一阵僵冷。
大殿里的骂声还在继续,又从居桁骂到了居昊,德妃一个激灵,开始垂下泪来:“早知是这样一个祸害,本宫就不该同意昊儿留下她……”
身边侍女忙来劝慰,说着殿下无罪,一切全系那叫珍珍的侍妾作孽,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还殿下清白。
“可是昊儿把太子打成那样……”德妃满心惶恐,泣不成声。
王琰思绪一飘,沿着那叫珍珍的侍妾一想,目光跟着瞄向身边的人。
赵霁默立于台阶下,从头到尾泰然自若,一言不发。
王琰深知今日这事不会那样简单,联想近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相爷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赵霁敛着双目,闻言讽刺:“卑劣粗俗,漏洞百出,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王琰冷哂,对其猜忌更深:“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不一直都是这样卑劣的?”
赵霁不语。
王琰低声道:“别以为靠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婢便能扳倒太子,自古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别说太子今日是受奸人所害,就是真的私行有亏,这储君之位,也轮不到他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