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寝屋里,清浅的酒香和淡雅的雪松交织在一起,酿成一股引人入醉的香味。
身后温热的胸膛将冬日的寒意驱散,银发的阴阳师合眼而眠,被他拥在怀中的人却是半点不敢动弹,被褥下两人的身体过于接近,即便畏冷,被之前的事吓到的青年还是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过不安全。
他浑身不自在的想拉开一点距离,只是才稍动了一下,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就向后收紧了些,导致两人的距离越发接近,担心身后的人醒了,他连忙闭上眼睛装死,放缓呼吸过了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感觉怀中人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放松了不少,阴阳师缓缓睁开眼睛。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在软垫上,垂眸望着自己身边的人。
明明胆大包天到敢将整个京都玩弄于手心,却又胆小到因为自己的一点亲近而吓到浑身发抖。
玉藻前说的对,这人或许不太适合当人类,性子习性和某种动物实在太过契合。
无人看管时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一旦被人发现又装出一副无辜乖巧的模样,让人恨的咬牙却又舍不得下一点重手,甚至于,即使知道他性格恶劣,但只要瞪大眼睛一脸委屈的望着你,还会忍不住想要把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一阵,就好像,错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
安倍晴明无声叹了口气,挪动一点位置,让人能趟的更舒服些,他牵过对方置于脸庞的手,放在手心,看着眉宇舒展的青年,眼帘微垂,低下头,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轻轻落下一吻。
没关系。
想将矜贵的猫儿养好,自然要多操心些。
他可以纵着这人的玩闹。
不过这次,他会做好万全准备。
线断了没关系,他会用无数的线织成精巧又密集的网,让猫儿即使闹得再欢,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也无法适应生存,最后只能原路返回,回到主人身边。
只是
“别让我等太久啊,清。”他的耐心,其实不是很好。
不同以往的低沉嗓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跟随话音一起出现的,还有在被吻过的无名指上悄然出现的,由咒语形成的圆环。
看着契约成型,阴阳师微垂的眼眸闪过一抹流光。
“晴明不”
像是感知到那股想要将自己牢牢锁住无法逃离的恶意,沉睡的青年陷入梦魇一般,发出颤栗的呓语,甚至还因为惶恐不安眼角渐渐湿润起来。
阴阳师神情一顿,却是没有像刚才一样温柔安抚着眉宇间透着不安的青年。
他的视线扫过青年微蹙的眉头,不安颤动的眼睫,最后再到发出呓语偶尔轻启张合的双唇。
比起清醒时,那张旖丽的容颜配上那种脆弱的神情,让人心生怜惜的同时却又在心底生出一种,近乎恶念的欲壑。
想让他,哭的更狠一点。
想听那缱绻的嗓音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一声声的低泣着,却又无法拒绝只能接受那一份由他挑起就该由他承受的恶意。
即使哭到喉咙沙哑,身心都不堪重负。
他会在洁白的纸上用笔墨一笔一画描绘出属于自己的纹路,最后喷洒上属于他的色彩,将自己的痕迹刻在画卷上,从内到外,彻底打上属于他的记号。
那应该才是调皮的猫儿所该得到的惩罚。
阴阳师的眸色变得极为晦涩深邃,被强行压下的獸再次破土而出,他将手臂放在枕边,望着一无所觉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又挑起了什么的青年,渐渐放低身体。
虽然现在还没到时候,但他想,先收一点利息。
千年的思念和怒火如果一次宣泄而出的话,会把人弄坏的。
对吧?
清。
沉睡中的青年似乎正经历着一场噩梦,梦见自己掉进了海里,逐渐窒息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却被水下的海草缠住了四肢,因为缺氧渐渐失去了力气,海水却忽然下降了些,让他得以喘息,近乎贪婪的摄取着空气中存留的氧气。
只是没等他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海水再次翻涌而来,将他卷入水中,大脑再次缺氧。
“唔救”
破碎的啜泣声惨杂着恐惧,在房间里断断续续语不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