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原本是非常中规中矩的。
这里有着不错的景色,但在长达二十几年的时光中,都没有人会去欣赏它们。而自从这的女主人来了以后,阳台好像是被用心装点了的贵客一样。
葱郁的植物已经成熟了起来,绕着墙壁努力地攀岩着,在白色的栏杆上面寻找了最合适自己的位置,静静地环绕着。有的努力的藤蔓已经骄傲地开出了花,比不上玫瑰的热烈,却也颇为美丽和赏心悦目。
安娜让人在这里放置了圆形的桌椅,细颈花瓶里面放着两朵洁白的山茶花,像天鹅一样优雅地垂着颈项。
花瓶的旁边放着两瓶酒和两只透明的高脚酒杯。
安娜走到桌边,葱白的手指尖在两瓶酒身上划过,然后歪了歪头问:
“红酒,还是它?”
卡列宁眉头轻皱,然后道:“你不喜欢喝酒。”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啊。”安娜依旧微笑。
“但是我今天想和你喝。”
她看上去有些脸红,却强装镇定。
“这是回礼。”
“回礼很重要。”她强调了一句,脸色看上去有点越来越红了。
卡列宁知道了这指的是什么,他眼神在花身上掠过,然后没再反对,而是坐下来。
“还是我来选吧。”安娜宣布。
“这是我的,这是你的。”
她眨了眨眼睛:“要公平分配不是吗?”
卡列宁接收到来自妻子的询问信号,然后略微点了一下头。接着,那预想中的笑容果然出现在了妻子的脸上。
玻璃酒杯中是两种颜色不一样的好看的液体。
一杯深色,一杯浅色。
安娜坐在卡列宁的对面。
和平常用餐的餐桌不一样,这种小巧的圆桌就像是一把雨伞一样,最多可容纳两个人。多一个人就无法照顾好了。
现在,安娜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轻易地够到对方的脸。
她一边想着,一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的滋味说不上好,对于不喜欢的酒的人而言,丹宁的味道像是纯粹为了衬托食物的美味一样。
但是卡列宁不一样。后者虽然并不嗜好这杯中之物,可是很明显,卡列宁懂得品尝酒的滋味。
在放松的状态下,卡列宁蓝色的双眼会微微眯起,时不时地喝一口,酒水会随着他吞咽的动作,缓缓地滑入喉部,那个时候,喉结会像某种可爱的东西一样,顺滑的滚动几下,再接着,酒水的味道就带着口腔中的温度下滑到了更里面的地方。
安娜放下酒杯,双手交叠着,修长的手指搭在小臂上,如嫩藕一般。然后她好奇地问道:“亚历克塞,你第一次喝酒是在什么时候?”
“七岁。”
“好喝吗?”
“不是很好的回忆。”
安娜笑了起来,右手撑着脸颊继续发问:“为什么?”
卡列宁回忆了一下,说:“那天我照例去我父亲的书房,而他显然忘记了我会在那个时候找他。我进去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然后他给我倒了一杯酒。”
“没有检查我的课业,他给我喝了一杯酒,并且坚持要我全部喝下去。”
“你,喝了吗?”安娜的手放了下来,微笑的神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