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迹愣了下,喉结上下滚了滚,“你……”
言从逾慢慢地把裤腿放了下来,轻声道:“很疼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好想代替顾迹来受这个苦。
顾迹声音一顿,要是说不疼未免太虚假,只道:“已经好多了。”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窗外的雨声渐渐安静下来,医院走廊的灯也熄灭,万籁俱静,时间已经很晚了。
顾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出了邀请:“晚上留在这儿吧。”
病房里靠墙的地方有一张陪护床,言从逾也不放心顾迹晚上一个人,能在这里看着他也安心,颔首道:“好。”
时间到了深夜,言从逾心想顾迹也该睡觉了,把旁边的被子抱了过来,轻声嘱咐道:“我睡觉浅,你晚上不舒服就叫我。”
“……等等。”顾迹半屈着腿靠坐在床头,笑起来眉眼懒散,提醒道:“我还没洗澡呢。”
言从逾动作一顿,似是没反应过来,“……伤口能碰水吗?”
顾迹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眸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所以要你帮忙。”
“……言陪护。”
言从逾的确不是专业的,他放下了东西,迟疑问道:“陪护要怎么做?”
“不知道陪护怎么做的话。”顾迹抬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靠近点,等言从逾弯下腰后,他凑近对方的耳畔,呼出的气息温热,低声道:“这也是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陪护需要有经验才能做好,但男朋友却不需要。
言从逾闻言愣了下。
“来。”顾迹朝言从逾招了招手,“扶我一把。”
顾迹康复之后扔掉轮椅,就可以自己走,只不过有人搀扶着会省力些,腿也不会那么疼。
言从逾没再迟疑,扶着顾迹从床上起身,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个姿势挨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顾迹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耳畔,带来温热酥痒的触感。
……言从逾的确没有作为专业陪护的经历,但作为男朋友照顾人这一方面却无师自通。
私人病房里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单独
()的浴室距离床位并不远,只不过空间相较小一些。
顾迹坐在浴缸边上。他身上伤口不能沾水,只能用淋浴。
热气充满了整个浴室,顾迹偏头,对上了旁边挂在墙上的镜子。
镜子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隐约透出了顾迹的模样,有些模糊,却能依稀看到额角和侧颈处的烧伤痕迹。
言从逾刚刚在调试水温,不知何时走到了镜子面前,正正巧巧地把顾迹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顾迹其实没什么感觉,说是无所谓也好,不在意也罢,容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只不过……
他知道言从逾不会嫌弃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伤疤,却依然问道:“丑吗?”
言从逾走到顾迹身前,弯下腰抵着他的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距离凑得很近,呼吸恍若融为一体,低着声音道:“好看。”
他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丑?顾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言从逾每每看到都心疼不已,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顾迹脸上的伤疤只在额角,是当时火灾时被塌下的木柱砸了下头,平时被头发遮住看不见,此刻却露了出来。脸上皮肤白皙光洁,愈发显得这道伤痕格外碍眼。
言从逾抬手轻轻抚过,想到的却只是顾迹到底有多疼,心中泛起酸涩疼惜。
“……还会疼吗?”
“已经不疼了。”
顾迹指骨紧了紧,圈住了言从逾的脖颈。他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嫌弃讨厌,但在真实感受到后不可能不受用,偏头在他的唇角处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