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亲昵说:“真好,我又能看见你了。”
兰溪泽并不会被祂蛊惑,只是漠然道:“紫金洲来的人太多,我找不到你要的人。”
魔神不为所动道:“是吗,那就让他来找我们吧。”
魔神微笑:“沧妄之海的雾散的差不多了吧。”
兰溪泽抬头。
魔神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更加显得肌肤如雪根骨如玉,如果不是半脸苍老半脸腐烂,光看身段一定以为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雾散了,海沟的封印也就没有了意义。”魔神说:“也该让魔域众人看看上重天的风光了。”
兰溪泽道:“你要引起仙魔大战,引把九宗过来?”
魔神却说:“他们必须过来。”
兰溪泽皱起眉。
魔神道:“战场可以是人间,可以是魔域,可以是沧妄海,但是绝对不能是南泽州。”
说到“绝对不能”时,魔神的眼眸掠过一丝浓郁的杀意,但是又很快被祂隐去。祂挥挥衣袖,黑色的雾浮于指尖。
魔神说:“这魔域我们也不能久待了。”
兰溪泽:“你怕他们?”
谢识衣和言卿入魔域,就没想着掩藏气息,兰溪泽是化神期修士,自然轻易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但在他眼中,这两人羽翼未丰,完全不足为惧。
魔神深深地看他一眼,轻笑起来:“难道不该怕吗?你在魔域,可未必是言卿的对手。尤其你还是魔种。”言卿想要对付魔种,那真的是太简单了。
兰溪泽对于自己是魔种的事丝毫不意外,血色竖瞳一片冰冷,没有说话。
魔神凑过去,忽然亲昵暧昧问道:“兰溪泽,你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杀死自己的亲儿子。”
兰溪泽一脸冷漠,不为所动:“就算我不杀他,也有的是人想杀他。”
魔神好奇:“那你为什么不杀他呢?”
兰溪泽:“闭嘴。”
魔神一旦含笑就是眼波盈盈,碧光摄人心魂:“你们人类真有意思,所以说啊,不该动的恻隐之心不要乱动。你当初顾念旧情,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曾想过有一天他会拿着不悔剑走到你面前来?”
兰溪泽闻言冷嗤一声,眼神满是邪肆和戾气:“旧情?你是说我和微生妆?”
“难道不是吗?”魔神并不畏惧他,唇角勾起说:“不过我倒是要感谢你,留了谢识衣一命。他对我有大用处。”
兰溪泽没再说话,往外面走,梅宫的地势很高,他走到殿台外能够俯瞰整个灯火通明的十方城。玉石可鉴的地面倒映着天壁明珠,往上看是永无日月的长夜。
魔神就轻飘飘地待在他旁边,像是个涉世未深天真烂漫的少女,拖着腮,碧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一个方向。
魔神说:“那里叫清净台。”
兰溪泽抿着唇,银色的长发即便渡上橘光也难掩冷意。
魔神说:“清净台每天都在死人,可是清净台的主人日复一日清净。有意思吧,言卿是我万年来见到的唯一一个越杀越冷静的人。我其实很好奇,他怎样才会失控。”
兰溪泽的手指搭上围栏,跟她一起望向清净台。
魔神淡淡说:“我需要新的容器把灵力都召回来,但我还需要一个新的身体,帮助我摆脱霄玉殿的影响。”
“言卿是不受此间因果影响的,没人比他更适合我。”
“我之前甚至可以和他共存,跟他分享我的力量,让他成为世间唯一的神——可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魔神低低一笑,手指把栏杆捏出一个深深的凹陷来。
“可以的,他当初不想和我共存,以后会跪着求我的。”
兰溪泽所能感知的魔神的情绪波动,全都是因为“言卿”这个名字,怨毒、憎恨、扭曲,恶得纯粹又干净。
兰溪泽:“你想用谢识衣对付他?”
魔神眨眨眼:“对啊。”
兰溪泽又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