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简单——当年在沧海境发生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微生妆就这么心情好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随着微生念烟的病重,兰溪泽来第二次取她的血。
第一次的取血太痛了,微生妆发呆出神了会儿,然后开口轻声说:“好痛啊,夫君,这次可不可以不取。”
兰溪泽愣住,唇抿成一线,随后用手很轻很温柔地捧起微生妆的脸,万般情绪隐在血红眼眸之后。
兰溪泽说。
“初初,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是最后一次取血,还是最后一次让她那么难过呢……
兰溪泽在灵心宫位高权重,有着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她一个人呆在偌大的灵心宫,能说话的却只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侍女。微生妆偶尔也会出去走走,去感受每个人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又嫉妒又怜悯又高高在上。他们都知道她是兰溪泽的妻,也都知道她的夫君深爱着另一个女人。
“原来这就是兰大人的妻子啊,果然长得跟族女很像。”
“她居然没有修为。”
“……怪不得。”
“我要是兰大人,我也喜欢族女,不会喜欢个摆放在房中用来观看的花瓶。”
侍女怒不可遏,但是微生妆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她不是觉得麻木,她是觉得好荒谬。她除了开始频繁地咬手指,偶尔也会开始在半夜哭。
微生妆经常会觉得心像是在滴血。好痛,痛得她浑身发抖。意识半模糊半清醒的时候,她觉得这像一场荒唐的梦。她烦躁不安地咬手指,问自己:“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没人回答她。她像是困兽,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头破血流却找不到答案。
这是第一次,寻宝者迷失在一间牢房里。
微生妆不想去听那些谣言,不再出门,但微生念烟却亲自找上门来。
微生念烟是恨她,虽然微生妆也不知道她在恨什么。微生念烟贵为族女,在被微生羽保护后又被兰溪泽保护,跟没长大一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外表倨傲清冷,骨子里却张扬跋扈。她第一次见微生妆的时候,目光就自上往下如同观赏蝼蚁般把她看了个遍,轻慢又讽刺,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嫉妒与愤怒。
“微生妆,你凭什么做他的妻子!”
“最先认识他的明明是我!是我和他在南疆密林相依为命,是我把他从那里带出来!我见证了他的过去,而你只是个小偷!”
微生妆咬手指咬得更狠了。
侍女听不过去,为她出头,被微生念烟罚着跪在风雪中三天三夜。
微生妆闭眼又睁开,声音很轻地说:“不要罚她,罚我吧。”
旁边的人都在嗤笑,怜悯又轻视。。
微生念烟也嗤声:“好一个主仆情深啊。”
微生妆其实那时候听不进去微生念烟的话。她只是快疯了,她想冷静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她跪在雪地中,看着那些闪着月光的雪粒,透过湖面,看到了自己。
刹那间,像是一道雷劈在脑海中。
微生妆颤抖地扑过去,等等,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刚刚闪过什么东西?!
绿色的,对,她的眼睛刚刚有一瞬间好像变成了绿色!
微生妆如坠冰窖。
“不。”
她咬破下唇,伸出手难以置信地想去碰自己的眼。
而鲜血淋漓的手指却只碰到了冰凉的湖水。
“微生妆!你在做什么?”
兰溪泽震怒的声音穿过飞雪,顷刻之间,她被人死死抱入怀里。
感受着兰溪泽因为后怕而颤抖的身体。
微生妆的脑海却是只想着刚刚她在湖面看到的自己。
她手指死死抓着兰溪泽的衣服,压抑不住地哭起来,比当初被抽灵根时更绝望也更害怕,一声一声喊着他的名字。
“兰溪泽,兰溪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