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离开这块地界离开这个家,斩断与老东西一切有关的东西,她才会获得轻快与重生。
爱眼前的男人与性命相较起来,她还是想选择后者的。
是以,徐露把卫郁抱得紧紧的,用此来做最后的告别。
夫妻俩抱头哭了阵,卫郁先推开徐露把她从地面拉起来。
“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女儿的一些书本上学的必要东西,我去抱她起来。这栋屋子太让人呼吸不畅了,我们现在就走,连夜就走,一刻也不多呆。”
卫郁正背对着楼梯,他看不见有人正从上边轻手轻脚下来,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朝他怀中抱着的女人打了个“嘘”声的手势。
徐露惊呀地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无法说出口。
接下来的片刻,“砰”的一声砸头闷响在深夜的大厅里响过,又碎落下一地的瓷片。
卫郁听到这声动静转过身来,就看见他妈穿着身黑色睡衣,站在他爸那个沙发坐椅的后面,双手呈个悬空的揽抱状。
而他爸腿上散落着些碎瓷片,人已满头是血地歪倒在沙发椅上,生死不知。
“妈,您这是在干什么!?”卫郁整个人有瞬呆怔,后又出于本能地奔跑向沙发椅那处。
他恨这个人,可他仍是他的父亲。他最失智的时候,下手也留着余地。
“卫郁,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言香云一声大喊,终于把儿子喊定得在远处站住。
她稳了稳急跳的心脏与打颤的双手,慢慢走到沙发的这一面。先是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见还有温热呼吸。才选了个离男人最远,离儿子较近的位置坐下。
“下手轻了,没能死成。”
言香云有很多想说的,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先说起。
片刻后,她看向了儿子。
“幸好你随了我不像他,你乖巧懂事很谦让尊重女人,是我这生唯一庆幸的骄傲。”
在看到儿子又望着她滑下眼泪地朝他爸那里看过去后,她忙抬了抬手隔空做了个替他擦泪的手势。
她害怕这一天又盼着这一天太久,这会儿双手颤抖却从未这么轻松解脱过。
此后,她终不用再忍受与作戏。
然后,言香云深深吐出口气又笑开:“每一个女人没嫁人时,都恨不得盼未来的男人是个君子是个英雄是个好的。可人心隔肚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得透的。更何况我们那会儿,门当户对人又没什么残缺长得还可以,所以多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再发现不对劲时,我都生下你好几年了。他对我开始没半点耐心了,多说两句都会大小声的吼。我那会儿也单纯地认为,这大概是男女结婚多年后的通病。为了做补救,更是温柔了细心地对他。
“可谁知道不是,他骨子里就是个下贱的东西,畜牲不如的禽兽。阿郁,你还记得你姜家妹妹吗。多温柔乖巧的一个小丫头,会仰头脆脆地叫我干妈,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往亲近的大人嘴里塞。
“那天你们玩了几个钟,她嚷着好困好困,我就放她去房间里歇觉去了。那天正逢了礼拜你爸在家,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用我再详细多说了吧。”
言香云说着,朝晕过去的老畜牲看了眼,又嫌恶地移开眼神恨道:“他就是个该下地狱油锅的畜牲,不过我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言香云感觉恶心地停顿了片刻。因回忆起那个已不在人世小丫头那时的眼泪,也忍不住温热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小丫头吓坏了,直哭着喊我妈妈妈妈要我抱抱她。衣服也脏了,腿上还流着血,嗓子都哭哑了……”
哽咽与自责打断了回亿,言香云抬手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
“妈!”卫郁又凄厉地喊她。
可言香云却没管他,望向儿子与媳妇继续往下说道:“我哪里配得她一声妈妈,哪里有什么资格抱她。我以为你爸这个畜牲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我自私地为求安稳与掩丑,把小姑娘洗了个干干净净,打理得整整齐齐,还做了些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恶心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