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极深,蕴含着无尽不可言喻的汹涌暗流。
没有人知道她是真的想带时清薏一起走的,生该同衾死当同穴,这是她的执念。
放下这个词在她心里只觉荒谬,可当真看见阿慕要跟着她来的时候,她又莫名心疼,不忍她受此苦楚。
这一生剩下的苦她都独自受了就好,她的阿慕,最好一生安宁。
若是阿慕死活不愿意跟她走她要起疑非带走不可,可若是阿慕真的自愿要去,她反而心生不忍。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诡谲莫测。
——
赵阿今出城那一刻时絷之站在一处的城墙上,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疯子,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雪夜色当中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疯子走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七日内王府亲卫就能赶到,最多半个月我舅母就能赶到,您不必如此忧心。”
站在她身后的人声音和缓的规劝着默默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时絷之蹙眉闭目:“再快些再快一些。”
每次只要一想到她的小妹还在赵阿今的魔爪下受苦她就心如刀绞,夜不能寐,万一小妹出什么事她对不起娘亲也对不起清薏。
况且赵阿今不是什么庸才,她救清薏出去以后还要找地方安置小妹,最好是让赵阿今这辈子都找不到的隐蔽所在,需要的时间不短,万一赵阿今大捷归来一切还没有安置好——
然而,这一战却远没有时絷之预料当中打的那么顺利。
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久在燕京不知战场明细,蛮夷在这片土地长大,对地形地势和环境的适应远比大楚来的熟悉。
前些年蛮夷大肆屠戮大楚边城,后来大楚出了赵阿今这一个坐镇的人物,这几年蛮夷当中也是能人辈出,其中有一位正好足以与赵阿今匹敌的人物。
——燕云冀。
他用兵如神对战事的见解独到犀利,与赵阿今前前后后交手过数十次,有输有赢,是这些年来少有能在赵阿今手中讨到便宜的蛮子,正因为有他这么一个人在所以赵阿今始终不敢拼尽全力。
毕竟若是她败了,整个大楚边疆再找不出一个能够克制这个奇才之人。
以前她可以再拖两年,可现在她不能拖下去了,今年是数百年来少有的暴雪天,蛮夷根本挺不过去这个严酷的冬天,他们只能把屠刀对准隔壁城池林立的大楚。
而且她这些年也确实累了,她想回家了,回到有阿慕的家。
赵阿今出城后的数日暴雪不停,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阴云沉沉压在人心底,厚重的几乎让人不能喘息。
第七日的深夜有一个小将士背心插着一支箭羽奔袭上百里路最终昏倒在城墙下。
那个将士一身刀伤,不难看出经过怎样殊死搏斗才逃出生天,羌谷关群龙无首,赵阿今留下的亲信急匆匆的用热汤将人唤醒。
送信的是个少年人,一看见人眼泪就往下掉,手死死的扣紧了人的胳膊艰难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紧迫又绝望。
“将军,遇袭了”
“在哪里?!”
“在在断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