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连忙收回脸上的笑容,装作不经意地侧过头,从兜里掏出一根平时给女儿容媛准备的棒棒糖,细心撕开,哄孩子似的塞进白宴嘴里,轻声安抚道:“这是薄荷味的,很多大人都喜欢。”
白宴这次依然没有拒绝,甚至舌头还将那圆润的糖果往里卷了一卷,松开手,视线从年晓泉的一双腿上滑过,不动声色地撇开,望向不远处一片妖娆的爬山虎,细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水泥台上,跟年晓泉的身体只隔了半根指头的距离,舌头蜷缩在口腔肉壁之中,绕着里面湿润的糖面,不动声色地裹紧,然后缓慢地绕了几个圈。
年晓泉觉得两人此时气氛不错,开口说话,竟也有了一些久别重逢的温情味道,嘴角微微扬起,很是自然地开了口道:“是刚回来的吗,我前两天才跟白叔叔通过电话,他好像没和我提起你要回国的事。”
白宴挑了挑眉毛,身体微微往后一靠,语气漠不关心似的,“我没跟他说,我现在住的是龙锦苑。”
年晓泉一听龙锦苑的名字,手指下意识往里缩了一缩,嘴角微微拉扯着,试图让那声音里听起来带三分缓和:“那还是跟白叔叔说一声好,有些事他能提前安排。”
白宴于是也跟着她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有些戏谑的意思,“你觉得我这次回来,白家还会是白玄宁做主?”
说完,他看见年晓泉下颚的线条一瞬间绷紧,不禁有些高兴起来,像是作恶的坏孩子,终于看见了他最渴望的大人的惊惧,突出的喉结也跟着愉悦的上下一动,靠过来,惬意地开口道:“说来也是我这个儿子的不好,老头子这些年一直想出家,现在我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让他心想事成一回。”
说完,他又动作缱绻地伸手,将年晓泉耳边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撩上去,半边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只是可惜了你妈,本来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眼看着又得跟他到山里去。好在老头子平时一向把她当心肝肉,想来也不会让她吃什么苦头。”
年晓泉听完他的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
白宴跟白玄宁父子关系不好,这事大多数人都知道。
白家三代单传,子嗣不丰,尤其到了白宴他爹白玄宁这一代,出生就遇上了特殊时代,白玄宁天生体质又差,从小被送去道观里生活,即便后来被接回白家,依然冷淡疏离,不近红尘,家里公司的事一概不管,只一心想着出家做个道士。
白家长辈为白玄宁简直操碎了心,给他安排了两任妻子,都是能人。
一任给他生了儿子白宴,只可惜太过于痴迷自己的丈夫,受不了他的冷漠,上吊提前离开了人世;一任给他管理了半辈子公司,最后贪污受贿被关进局子,最后哭着喊着要见白玄宁最后一面,白玄宁没去,只留下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就这样凉薄至极的一个人,跟儿子的感情有多冷淡可想而知。
但偏偏也是这样一个人,遇上了年晓泉那个注定不长命、生来有些痴傻的妈。
白玄宁为她一眼荡了魂,有了痴心,生了贪欲,整日里想的,不再是出家修道,而是让她多活几年,好让两人一起成仙飞到天上去。
年晓泉过去听说过不少白玄宁的荒唐事,倒是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对他嗤之以鼻。
毕竟,四年前,如果没有白玄宁的干涉,年晓泉不会有这几年安稳的婚姻时光,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告诉身边的白宴:“妈妈不在乎这些,她跟白叔叔在一起,是因为他对她好。”
白宴不以为意,他对于旁人的感情向来没有兴趣,所以侧了侧脑袋,视线盯着年晓泉微微泛红的耳垂,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到:“是么,那你什么时候离婚?”
年晓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差点跳起来,低声呵斥了一句:“我不会离婚的!”
白宴勾了勾嘴角,没有追问,只是将嘴里的糖故意来回地撵,发出一阵湿濡的声音,听得年晓泉毛骨悚然。
他看着年晓泉渐渐皱起来的眉头,一时兴致索然,将动作放缓,重新开了口道:“也行,既然你想玩儿婚内出轨那一套,我也陪你。”
语气纯然,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他偏偏已经不再是孩子,他的嗓音甚至是低沉粗粝的,说出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扎在肉上,天真无邪地划出一颗又一颗鲜血淋漓的珠子。
年晓泉原本想要跟他好好谈谈的心情全无,她看着眼前这个对世俗道德没有半点儿敬畏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于是,她吸了最后一口手里的烟,从水泥台上站起来,想要离开,没想步子才迈开半步,右手猛地被人往后一扯,整个人一瞬间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白宴把人抱在大腿上固定住,左手撑着水泥台的边缘,右手扣住她的腰,一点预兆也没有,就那么忽然发力,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唇,动作由重及轻,慢慢将她嘴里剩余的那点儿烟气一缕一缕地渡到了自己嘴里,然后看着自己传过去的糖水,顺着年晓泉的嘴角一点一点往下淌,最后很是满足地垂下脑袋,将口中的烟暧昧缠绵地吐在了她锁骨的两颗小痣上。
年晓泉没办法推开身上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只能泄愤似的掐住他胸口上的一个点,冷笑一声道:“你这是不会抽烟,还不会抽自己嘴里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