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郁揪心地扶起简乔,抱在怀里,满眼怜惜。
黎绾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之后她默默转身,推门出去了。
她在院子里走了很久,直到腿部传来酸麻的胀痛感,她才停了下来。
她仰起脖颈,落寞地望着零星点缀的夜空,清瘦的背影在冷风的劲拂下显得有些单薄。
“回去吧,”迟郁在距离黎绾一步远的地方停住脚,“外面这样凉,你别不小心冻感冒了。”
黎绾仿若没听见,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处。
迟郁扯着她的衣角小力晃了晃。
黎绾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侧身绕过她,径直离去。
因着简乔现下回不了林平,迟郁只得给家里去了电话,解释自己要陪简乔在荆郡住一段时间。
忆起简乔骨瘦如柴的模样,迟母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要迟郁务必带着这人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她担心简乔的身体内部出了问题。
迟郁应下了,第二日一早便找黎绾说了这事。
考虑到简乔的特殊身份,黎绾让佟叔联系了一家私人医院,并和院方签署了保密协议。
当晚,趁简乔熟睡之后,黎绾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夜里她和迟郁悄悄开车带着这人去了医院。
也是因为这次检查,黎绾才知道简乔少了一颗肾。
迟郁的眼眶里很快蓄起了水汽,她捂着嘴,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隔了许久,迟郁才哽咽着和黎绾喃喃低语:“怪不得她卧室的抽屉里会有一封写给我的遗书。”处理完外婆后事的那晚,迟郁帮忙整理简乔的行李,她想着来荆郡的时候顺手一并带过来,结果无意中发现了那封遗书。
“那封遗书现下在哪?”黎绾嗓音沉哑得厉害。
“我放背包里了。”
“记得回去拿给我。”
夜深人静之际,黎绾当着迟郁的面,将阅览完的遗书撕了个粉碎。
迟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黎绾攥着拳,用力踩着地上的碎片。
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黎绾猛然顿住了动作。
这之后,她偷偷溜去了简乔的房间。
自迟郁来了之后,简乔就不在黎绾的卧室睡了,而是和冬崽去了二楼。
借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月光,黎绾小心翼翼地将冬崽从简乔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谁知下一秒,简乔就睁了眼,并摁亮了床头灯。
她瞬也不瞬地盯着黎绾:“你要干嘛?”她大概猜到了黎绾过来这边的意图。因为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就恢复了意识,自然也听到了黎绾和迟郁的対话,只是当时身体疲惫无力,所以没开口。
黎绾嘴唇动了动,却是没出声,隔了会才讷讷吐了几个字:“我想知道……你写遗书的缘由。”
“缘由……主要是为了搞垮左家,让你的公司存活下来,为此我去求了我妈,”简乔的情绪很平静,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凡交易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原本我以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所以给迟郁写了遗书,想把冬崽托付给她,但是我妈只摘了我的肾,没要心脏,我便侥幸活了下来。”
黎绾眼圈渐渐泛起了红,她背过身,用指骨抵住自己的鼻腔。
过了几分钟,她倏地回眸,泪光闪闪地望着简乔。
“我决定好了,”指甲嵌入掌心,黎绾的声线亦绷得很紧,“我可以给你自由,放你离开,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