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问慧欣:“你给我吃的啥药啊?”
“消炎药和退烧药!”
“那打的啥针啊?一打就晕?”
“安定!”慧欣道,“打安定能让你的疼痛减弱,好好地睡一觉。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在直升机来之前,我只能尽可能地减轻你的痛苦。”
张朝封听了吃了一惊,“你给他打了安定啊?难怪呼吸微弱,没有血色!你不说他肺水肿了吗?他咋还活蹦乱跳啊!?”
慧欣蹙着眉头,“我是说他有肺水肿的征兆了!再说了,三千二百米的肺水肿和五千米的肺水肿能一样吗?没那么快发作嘛!”
“那我来的时候,你哭啥啊!”
“我哪知道我哭啥啊,我就是想起了苏班长嘛!”
“呼!迟早被你害死!”张朝封捂着脸,长出了一口气,“那他现在呢!你赶紧给我好好看看,不然我让郑书丛直接休了你!”
慧欣撅着嘴,“看过啦!刚才就看过啦!烧已经退了,但肺水肿确实不能避免,他必须马上转移到低海拔的地方进加压氧舱,不能再拖了!”
杨越听着这两人吵着嘴,他趁着还能动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刚才自救的时候,他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要不是休息了这几个小时,怕早已经是阵亡了。
确实太累了,杨越看着手机屏幕,连字都快要看不清了。
输入栏里还有他昏迷前摁下的一些字符,那本来是他和苏沐晨诀别的信息。
他以为他死定了,至少在打下安定之前。他以为他会死于肺水肿或者肺水肿的并发症。这种兵,欧阳得过,差点归西。他知道这病的恐怖,但是没想到,他能撑过六个小时。
而且,还算感觉良好。
他把那信息一个字一个字第删除,然后重新打上了一排字。
“苏!我没死!所以我坚信,你一定也会没事。我们说好了,一起回家,去见我的爸妈,我等你!”
然后,他摁下了发送键。
发送成功。
杨越愣了两秒钟。
他仔细地回忆着,刚才屏幕上的四个字。
发送成功?
他差点坐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左侧,居然有信号了!
虽然只有一格信号,但真的有信号了!
杨越哈哈大笑,挣扎着就想起来,但是一激动,暗道就磕到了旁边当成支架的一块石头上,一阵眩晕,但这仍然不能阻止杨越内心的兴奋:“张朝封!大力出奇迹你信不信!”
张朝封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至于嘛?什么事这么激动!
082在噶什的上空转了一圈,两次试图降落,但都因为乱流的影响没有成功。空中指挥部然他立刻返航,但082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老兰州抱着激光引导仪,亲自站在开阔地上,他几乎和所有正在噶什昂首期盼的人们,一起见证了在昏暗的天空上,一架黑鹰直升机摇摆着,像一个喝醉的大汉,晃晃悠悠地由高而低,夹卷着狂风和飞沙走石,落在了地上。,!
膝盖以下失去了知觉,抽不出来,帮不上什么忙。
杨越拖着一只盐水瓶子挖了快二十分钟,感觉头顶上有人在活动,他捡了一块石头使劲敲,可是外面隔着两层水泥预制板,而且场面太乱,张朝封们却听不见。杨越等了半天,发现没人往这挖,于是又动了手,结果还没挖两下,只听见哗啦一声,泥土坍塌了下来,然后一双腿跟着落下,杨越下意识地一捞,就捞到了张朝封的脚踝。
张朝封看见杨越抓着手里的点滴瓶的一截,手都被划破了,他伸着手:“来,给我!”
杨越把手递了过去,张朝封却掰不开他的手指。郭廖跪在了两人的面前,捧着杨越僵硬冰冷的手,放在了嘴边,“放松点,你特么又死不了!”
杨越很认真地说:“我已经很放松了!”
郭廖往那只手上哈气,一边揉,一边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只毛驴子,姓杨。总觉得自己有翅膀,想飞。有一天坐飞机,碰见一直乌鸦……驴就跟乌鸦吹牛逼……”
杨越听过这个故事,但主角不是驴。
张朝封接着郭廖的话头,接着说:“那只姓杨的毛驴子说,乌鸦乌鸦,你看我多牛逼,我的嘴大,我一口气就能把你吹出去!”
“乌鸦没理会驴,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毛驴子不甘心,驴说:乌鸦乌鸦,你看我的叫声,连狼都怕,你说我是不是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