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第二天一早,新婚夫妇前来翊坤宫请安。等九福晋去见太后与诸位妯娌,九爷期期艾艾,欲言又止,欲语还休。
宜妃看他笑得又高兴又勉强,嘴角一动,儿子成家的喜悦降了降温:“怎么,这是又添了面疾?”
“……您倒是说点好的。”九爷有苦难言,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欺骗。什么温柔娴静,全都是假的,她是算盘成精吧??
累极的呓语不能代表什么,胤禟不信邪地安慰自己,醒来后,试探着拿出一叠账簿,那是今岁的羊毛生意。把它放在福晋面前,福晋眼睛唰一下亮了,和灯泡似的亮——如果胤禟知道灯泡是什么的话。
明秀害羞地问:“爷,我能瞧瞧吗?”
看这表现,没跑了,九爷心凉了半截,飕飕漏着风。他艰难地点点头,九福晋哗啦啦地翻,一边含着羞涩的笑,速度那叫一个一目十行。
然后迫不及待与他探讨起来,“妾身觉得这儿可以改进。这儿的数记错了,爷!要是发展下去,得亏多少钱?”
九爷大惊失色:“记错了?”
不可能啊,他亲自上阵还能有错?
于是夫妻俩头对头地算账,完全没有陌生感与别扭感,要不是嬷嬷提醒,差点错过请安的时间。最后证明九福晋是对的,九爷一口气没喘上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她,这是人吗?
算盘都没她算得快!
那利落的作风,专注的眼神,等回过神来,九爷悲愤了。董鄂家居然敢欺君,委婉地同宜妃一说,宜妃坐不住了,捏紧帕子问:“果真?”
见她如此,九爷的心变得好受一丝丝:“儿子哪敢骗您。”
宜妃喜上眉梢,万万没想到有这般大的惊喜:“好啊,太好了。真是本宫的好儿媳!”
她笑得合不拢嘴,“翠珠,快把从前太皇太后赏赐的翡翠镯拿出来,再看看库房有什么好东西,单一个红封岂不是亏待了明秀?”
大宫女喜气洋洋地应了:“是!”
九爷:???
木已成舟,便是想退货也不成,九爷度过三天甜蜜婚假,暗想这样的媳妇也不错,虽然有诈骗之嫌,但长得好能管家,对他也是百依百顺,贤惠没得挑剔。
有九福晋出谋划策,胤禟犹如开外挂似的,做生意都得心应手了起来!
春风得意没多久,一回神发现中馈被福晋掌得牢牢的,前院要取大额银两还得请示。
此举得到宜妃的大力支持,还在皇上那儿过了明路,胤禟震惊了,愤怒了。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种田完岂不是不能出去浪了?
望望心满意足拨算盘的福晋,九爷心碎地寻上十爷,意图痛骂他坑人的行为,十爷一脸“怎会如此”“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转过身偷偷地笑,肩膀一耸一耸十分明显。
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绕到他跟前的九爷:“……”
“老、十。”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胤禟捂着胸口,“你给我等着!”
心里受了伤,只有待在大侄子身边才能感受温暖,九爷种田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几乎有了拼命九郎的风范。皇阿哥见了鬼似的看他,短短几天黑了一个度,没过多久,竟是在离弘晏最近的大贝勒身侧撕出一片地盘。
毕竟长幼有序,大哥和三哥四哥还是有稍稍的不同,他们和大哥相处得时间少。有大贝勒这个编外人霸占着,知己们诸多手段施展不出来。
哪想九爷运用最笨的方法,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堪称打工人中的战斗机,那拼命劲儿让弘晏都心疼了,捧来一壶凉茶道:“九叔,你歇歇。要是累着了,九婶会心疼的。”
受到全场注目的九爷抹了把汗,接过凉茶,满足地瞥了十爷一眼。
小样,别以为爷看不出来。想当知己是吧?
元宝喜欢夫妻相合,爷还偏和福晋好好过日子!!
有知己就有竞争,种田大军的积极性呈指数上升。更别提还有外援,弘晏外祖父石文炳进京的时候,带了好些番邦种子,还有京城未见的稀有物,《种田手册》的进度一日千里,就差南方办差的太子爷满载归来。
有太子妃从中帮忙,弘晏与石大人高高兴兴地来回通信,除了叙亲以外天南海北地聊,哄得外祖父眉开眼笑,直说小爷是忘年交。
石文炳对许久未见的外孙那叫一个疼爱,自福建带了数不尽的好东西,弘晏两个姨姨也绞尽脑汁添了东西,说是给长姐和大外甥用。小一些的容玉悄悄问姐姐:“上回同咱们玩儿的十五十六阿哥,要不要送些礼物?”
容岚眼睛微亮:“有道理。”
等到了京城驿站,石大人一家得到无与伦比的高规格待遇。地方官员按例要到吏部评定叙职,接着等候召见,若宫中没有来人,才可自行回府。石文炳刚刚落地,便见身穿绛红补服的太监笑呵呵地前迎:“皇上召见,大人快随咱家来。”
……便是宗室回京也没那么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