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何时,一种新式画法悄悄流传,相比墨汁绘就、总有些差异的逃犯画像,那称作‘素描’的手法,神乎其神的炭笔线条,画出的那叫一个精准,仿若真人一般!
这类画法,对于捕快那叫神技,对于反贼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雪上加霜,尤其是朝廷大力推广,使得其法向南方蔓延。眼看就要普及江宁、苏州、杭州等繁华城池,东躲西藏,苟延残喘的逃犯陷入绝望。
其中有经历总部覆灭,自川陕逃到江宁的幸运独苗——如今仅剩的、地位最高的天地会舵主,在他身旁,聚集着最后一部分逃犯,还有剩余的狂热教众,他们藏在最为隐秘的一处据点,看起来安全,可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前些日子,舵主损失了出门打探的三名手下,昨天傍晚,舵主本人差点被抓。
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探听来的情报,却值得他们不顾一切去死!
昏暗朦胧的厅堂,弥漫淡淡的血腥味。领头之人黑衣蒙面,嘶哑着嗓音道:“二月初始,皇帝便要南巡。太子行踪未定,皇长孙随驾,圣驾过水路视察黄河,一路南下,驻跸江宁织造府。”
其余人跪在他面前,呼吸齐齐粗重一瞬。
他们全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舵主停了一停,继续道:“数年之前,我对漕帮少帮主有着救命之恩。如今少帮主登位,承诺不插手,便是助我一臂之力……”
说罢阴冷地笑了笑,“够了。”
若要过水路,如何也绕不过漕帮,早在平三藩之时,漕帮畏惧朝廷之威,递书向皇帝投诚,这些年安安分分未出幺蛾子,更未作出打劫官银、官盐等牟利之事,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下,帮主欠他恩德,却也绝无可能帮他复仇,不插手的承诺看似微不足道,但舵主摸得很是清楚。
兔死狐悲,难道他们就不慌张,就不害怕?
即便天地会逐‘天地’,漕帮逐利益,但从根本上看,他们都是一类人,是对朝廷有威胁的存在!
如今总坛覆灭,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漕帮呢。
舵主笑了几声,缓缓走入内堂。他闭起眼,从衣领抽出一串吊坠,吊坠里边刻着女子小像,依稀可见浅蓝衣裳,身侧垂落一条辫子,历经长年累月的摩挲,面容已然模糊。
南巡……南巡……
他睁开眼睛,痴痴地低头看,过了许久,才又珍惜地塞回衣襟。
紫禁城,毓庆宫。
戴梓秘密研制战车去了,没了胡须花白,挺会唠叨的老人家跟在身边,弘晏觉得怪寂寞。寂寞只是一瞬间,立马要到除夕夜,弘晏抛开属于上司的惆怅,高高兴兴前去逗妹妹,在额娘跟前撒了会娇,随即面带微笑回了小院。
只是看到临门的一瞬间,笑容即刻消失不见。
被主子这么看着,临门心里苦。
他抖着手,递出一封沾满梅香,瞧着极为雅致的信笺,“主子,三爷前日送来的知音信,您没拆。今儿您可要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三爷:尺素传书,侄儿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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