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瑶别开眼:“车上香水味太浓了,你不是喷来遮酒气还能是什么?”
“抱歉,是喷得有点多。”裴和渊低声解释:“没有喝酒,不过刚结束一场饭局。”
本来关系走到尽头的男女,为了某个大嘴巴惹来的事发又要硬在一起凑,真是离了大谱。
车子于沉默之中再次发动,柔缓的钢琴滑键声给彼此间的安静蒙了层得体的滤镜。
开出一段后,似是感觉到副驾之人的情绪起伏,裴和渊安抚了句:“别怕。”
关瑶哪里是怕,她是恨不得快速掌握古代的巫蛊之术,扎个小人给纪雪湛封掉嗓子,或者让她爹瞬时失忆!
水逆也要有个头,她到底犯的什么狗屎运气?纪雪湛在酒吧加到的女神居然好死不死就是岑田,俩人七七八八不聊风月尽瞎扯淡,到了鬼牵头一样,把她跟裴和渊“同居”那事儿给聊了出来!
二十出头的熊孩子多喝几杯大脑里的内啡肽疯狂释放,嘴里没个把门的,震惊之下把这事儿分享给了她老舅那位活体大喇叭,于是就有了她老爹的两通电话,以及仓促到京。
关瑶心知借住这样的话连小年轻都蒙不过,又怎么可能拿来敷衍长辈?
生意场上多年的浸淫,使得关霈堂既敏锐又爱过度发散。
男人的恶臭天性,商人的无利不往,加上跟着妻子受的琼瑶文学灌溉,都被他一股脑堆砌起来分析这场突如其来的消息。
老父亲虽然渴婿已久但更加爱女心切,关瑶答话中的动名幅词但凡用得不严谨,他的联想顷刻无限外延,脑洞越开越大。
听关瑶说是短暂交往过,关霈堂就哽咽气怒,以为自己这件小棉袄为了他的项目能中标,就傻乎乎主动向甲方献身,或是被裴和渊那心机男用计潜规则!
女儿补充说已经分了手,关霈堂更是火气冲脑,猜她是被裴和渊欺骗感情,玩弄后生了厌就无情抛弃!
然而关霈堂到底不想相信自己女儿承受过不好的事,所以在听到关瑶否认之后,他立马问到两人的恋爱细节,从相识到相恋,甚至旁敲侧击想知道春节的时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情况。
所以老关这一趟,要么是打飞的来找不要脸的甲方算帐,要么,就是提前来认女婿。
高架的挑灯把每辆车上的人脸照得变了又变,看见机场的指示牌时,关瑶临时发怂,迟疑劲儿一下子跟酒精那样上头,抓着安全带嗫嚅道:“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真正要考虑的人是谁,裴和渊再是清楚不过。
他脚下稍稍用力,不动声色地给车提了速,答非所问道:“伯父在哪里等?”
……
约莫半小时后,俩人离开地下停开场,往楼上去接人。
关瑶精神不是太开爽,人有点蔫。
出电梯后,身边的人上前半步停在她跟前。
关瑶愣住:“干嘛?”
“就算作戏也要认真些,不能让伯父看出破绽。”裴和渊伸出手,当中的暗示不消多说。
俩人曾在旖旎中翻滚交融过,曾胸背相贴地拥抱过,曾唇舌缱绻地勾缠过,却独独没有牵过手。
遑论还是在人前。
关瑶犹犹豫豫,却又不得不照做。
几小时前给裴和渊打那通电话,她难以启齿他睿智冷静,靠他超强的领悟力,俩人在电话里达成共念,只能把不标准的过去时变成现在进行时,共同做戏骗一骗关父,否则不是他被砸破头,就是她强行被带回老家。
抿了抿唇,关瑶抬起手去配合。
手被干燥温热的大掌裹住,虽然不是十指交叉的姿势,但暖意和男人独有的劲力却已然让她腮畔一烫。
关瑶暗自呼吸佯作镇定,用催促遮掩耳朵上的红痕,率先迈步道:“走了走了,快点。”
这机场新开不久,到处明亮如昼通透直观,设计中充斥着现代化的曲线美。
穿梭的旅客间,一边左张右望一边跟老妻打着汇报的关霈堂,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及和她亲亲热热牵手并行的男人。
“你俩这是?”
“伯父。”裴和渊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比起上回在丘城,他有着与阶层对应的得体风度,却也不失以男友身份初见女友长辈的微赧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