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样说,吴军仍旧觉得不满,抱着肩膀斜靠座椅,满脸的不痛快。
他是穷苦出身,平日里最瞧不起这些豪门大户的德性,对那些腐臭的规规矩矩深恶痛绝。若不是非常时期,有必要利用黄令旗在本地的威望维护稳定,早就忍不了了。
手下人偷眼往后头瞧了瞧,忍不住提醒道:“吴长官,咱们前阵选拔苗子的时候,黄会长没少跑前跑后的出力。现如今岐州的形势还不明朗,咱们连礼物都准备好了,登门贺喜,可别反惹得大家不痛快啊……”
“什么意思?你意思说,我他娘还得巴结着黄令旗?”吴军一瞪眼,到底是军旅出身,脾气火爆,跟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炸。除了顶头老上司钟若曦,真就没见谁能稳稳压得住他。
“不不不,您误会了。黄令旗说到底,也就是一小小的岐州修真协会会长,您……您是执法司来的,级别差得远呢。”手下人连忙摆了摆手,小心翼翼的解释,“不过……上个星期钟司长的文件不都发下来了嘛,新派本来就羸弱,要求我们好好保护。尤其是面对地方上新晋的修真力量,尽量采取怀柔政策,确保新旧两派间适当的平衡,这也是为了大局嘛。”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吴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皱着眉望向了窗外,嘴里仍在忿忿的咕哝,“这要不是遵从司长定下来的方针政策,我他娘……真恨不得好好修理这群混球。”
手下人也知道他就是这脾气,随意的笑笑,不再多说些什么。
相比较于岐州的地方稳定而言,黄家人在本地的嚣张跋扈,根本就不值一提。吴军是前十三处的老资格,追随钟若曦司长那么久,论觉悟和眼界都当属一流,很多事情早就看得通透,轮不到旁人来教。
正作为“两权相较取其轻”,这其中的分寸该怎么拿捏,哪里会分不清楚?
吉普车在前面街道拐了个弯儿,穿过一排排精心点缀过的高大树木,寻到一个空车位停稳了。
“吴长官,这里就是黄家了。咱们西北地区,现在穷得叮当响,千年前可是富庶繁华之地,古建筑多得很。黄家这宅子,就是在旧址上翻新的,还挺别致,不信您一会儿瞧瞧。”手下人是从省里来的,对这边的情况很熟悉,笑呵呵的介绍道。
“呵,我对这玩儿意不感兴趣。什么古不古的,有个窝棚睡觉就得了呗。”吴军没好气的撇撇嘴,打开了车门。
他一只脚刚刚迈下去,另外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见得从黄家大门口跑出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带着五六个家丁迎了上来:
“我是黄家的大管家,请问来的可是吴长官?”
吴军闷闷的“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被管家扯住了胳膊,向着院子里拽:“吴长官啊,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您总算是来了!”
“呃……”吴军愣了愣,扭头望着下属问,“西北人民……哈哈,好热情啊。”
手下人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呵斥:“别胡闹!这位是执法司来的吴军吴长官,你们还懂不懂礼数!”
管家急得直跺脚,声音里都透出了几分哭腔:“吴长官恕罪,实在是……实在是出大事了!有个旧派的家伙上门挑事儿,把我们家大少爷……当众就给腰斩了!”
吴军当即吃了一惊,旋即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他也清楚,自从组建修真协会以来,华夏修真界新、旧两派的冲突愈演愈烈,却万万没有料到,居然会严峻到了这种程度!
光天化日,旧派的修真者就敢登门惹是生非,还杀伤了人命,这哪里是冲着黄令旗啊,这不是在打执法司的脸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件事不处理妥当,往后还如何立威?
故而,无论吴军对黄家人多么讨厌,从最高利益出发,也势必要做点儿样子出来,表明态度。
“放肆!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骑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来了!”吴军勃然大怒,大咧咧一挥手,“走!跟我进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
那管家脸色变了变,又好心好意的从旁提醒:“吴长官,那家伙可是……天师……”
“天师算个屁!老子又不是没弄死过化境!”吴军迈开大步往里走,嘴里骂骂咧咧,“他以为自己是谁?腰斩?他以为自己是江南林子轩呐,还他妈敢动用私刑?”
管家精神大振,满心觉得看到了希望,小跑着跟随在旁边,扯开嗓门嚷嚷:“吴长官来了!吴长官来了!”
院子里的众人不禁为之震动,自发的闪向两旁,为吴军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几乎每个人都隐隐觉得,管你是什么化境天师,既然执法司的实权人物都到了场,收拾你小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直至吴军气势汹汹跨过门槛,猛一抬头,正同林宇对视在了一起。
然后,他当场就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