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道侣?
苏芝芝差点喷酒,她咳嗽几声,过了半晌,才复杂地看着魏岸。
树林沙沙,夜风卷过开满树桠的花,带走它们,它们飘落在廊下,白洁的花瓣落在魏岸身后,如今灵力枯竭,这种树还能好好活着,也是坚韧。
魏岸眼神宁静,没有忐忑不安,只有等待,他好像并不在乎是不是能结为道侣,就差她开口的判决。
她终于长长出一口气,有点疏离地说:“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听罢,魏岸神色不改,却仿佛松口气,点点头:“好,是我唐突,你可以把它当玩笑之话。”
苏芝芝顺着他的意思,笑了笑,说:“师兄这个玩笑可是吓我一跳。”
魏岸垂下眼睛,轻声说:“是么,过去我以为……”
苏芝芝觉得有必要解释以前的误会。
她正襟危坐,神态严肃:“师兄,以前魏大哥为我们牵线,不过,或许我们不合适,索性最后你被远调,这事也便不了了之,没有及时告知你,我的失责。”
“远调,”魏岸看了眼庭中的花,目光再挪回来,带着点点不经意,“是辜……小峰主出的手。”
苏芝芝以为辜廷手脚会干净点,不过,或许他压根不在乎会不会被魏岸发现。
她点点头,说:“听说是这样的。”
魏岸又歪歪头,好似疑惑,说:“你说过好人配不上你,在你眼里我是好人,所以不会有机会,是吗。”
苏芝芝:“……”
等等,这番言论,怎么这么耳熟,但她只在骨鸟面前说过啊!
下一刻,魏岸就把骨鸟卖得干干净净:“是小白说的,我阻止过它,我想,这是你与它说的,但既然被我无意知道,我必须告诉你,否则只有你被蒙在鼓里。”
苏芝芝:“……”
骨鸟这货!
她借着抿口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
它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眼神锐利,盯着远处钻在灵石堆玩耍的骨鸟。
奈何骨鸟只顾着灵石,根本没察觉她的“杀气”。
她只好清清嗓子,说魏岸说:“或许是个误会,我……不太习惯和你这样赤诚的人打交道,并非配,与不配的问题。”
她直抒情绪:“或者说,世间感情,没有配与不配之说。”
过去她曾感慨她不配好人,可不知道是不是画修功法的缘故,心态平和下来,就会发现这想法很好笑。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配不配之说,她只是不喜欢魏岸而已。
她不曾以为,过去对辜廷的喜欢有什么错,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去否认自己喜欢的情绪价值。
这点,她自己倒是拎得清。
“我知道了,”魏岸听罢,说:“在魔域城,谢谢你。”
苏芝芝想起她拉他那一下,回:“你也有所付出,是应得的。”
但其实,她最后没有丢下那几个毫无修为、催促她启动阵法的道友,她非绝对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然而在潜意识里,不会认可抛弃、屠戮同门的行为。
这就是人之常情。
倏地,魏岸站起来,朝苏芝芝倾身,苏芝芝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他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像一块上好的白玉,越靠近,身上那种违和的熟悉感越强,直叫她眼仁倏地缩起,屏住呼吸。
手最后落在她肩膀,就像荷叶上凝结许久的露水,终于“咚”地落在湖里,他的手指捻下她肩膀上一朵白色的花。
周围空气又流动起来。
他坐回去,展开手,给她看那静静呆在他掌心的花,九瓣花瓣没有缺任何一瓣,它被风眷顾,没被撕扯开,完完整整。
魏岸说:“是花。”
苏芝芝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哦。”
他将花放在茶几上,声音很淡,几不可闻:“谢谢你,没把我舍弃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