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了耸肩道:“他查到她是当年福利院没被选上的那个孩子,担心她接近你是想报复。所以想试探她到底知道了几分。当然,我自己也很好奇,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你。你看,我们都很关心你。”
蒋阎的表情可怕到阴森,重复那两个字:“关心?”
石夏璇看着他的神情,十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地把刀具全部收了起来。
“你如果不这么认为我也很遗憾。你要是真的想找我兴师问罪,还是先去找你爸吧。请。”
石夏璇却知道,他不会的。
她不免想到第一次看见蒋阎的情形。
那时候她刚考入国外的医学院,他爸宴请各路亲朋好友为她庆贺。在庆功宴上,她瞧见了还是少年的蒋阎。
也许是专业病,她有观察人类的癖好,而在这满座的无聊人类里,蒋阎无疑是怪癖而有趣的那一个。
他每次吃完一口,必将刀叉精确地安放在刚才的位置,听长辈们讲话时眼神很认真,看不出一丝走神,俨然是一副家教良好,性格严谨的乖乖牌公子哥。
但很不巧,她刚才嫌烦躲去天台时,恰好觑见这小子藏在角落里抽烟。
准确的来说,也不是真的在抽,只是咬着一半的烟嘴,对着灰茫茫的天空深呼吸。随着长长的吐气,他把烟吐出来,用纸巾包好攥在手里。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练习嘴角的弧度。
而这弧度,就和他在饭桌上展露出来的一模一样。
是一个心里压抑着野兽,但却拼命学着如何去做人的孩子。
当时的她做出了如此的判断,并对他产生了一点点兴趣。但在知道他是被收养的孩子后,对他的这种用力又感到无趣。
无非是出身低贱的小孩想要洗脱标签,努力让自己融入上流圈子罢了。
直到第二次再见到蒋阎。
当时她暑假回国,听闻蒋明达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彻夜睡不着觉,一入睡就噩梦缠身。据说他请了很多法师来家里,但依旧没见好。
蒋明达和她爸是生意场上的好朋友,她爸知道后就带着她一起去了蒋家探望,心说让她也帮忙看看,是不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以此掌个人情。
她心说有用才怪,蒋明达这人迷信神佛到了入魔的地步,让他相信科学不如让他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且爱穿红色比基尼来得容易。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蒋明达丧心病狂的程度。
还没进入蒋家呢,就老远一股檀香的烟味浓浓地飘过来,呛得人直咳嗽。
她掩起口鼻,皱着眉极不情愿地跟在她爸身后进去,烟雾缭绕的客厅里,正背脊挺拔地跪着一个人。
她定睛看了两眼,才认出那是蒋阎。
他面前正站着一个神神叨叨的大师,正弯腰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喝下。
那水很浑浊,应该是倒入了什么粉末。
“……不会是什么香灰水吧?”
她看得咋舌,那个大师带来的小弟子板着脸,面容严肃地解释:“不要妄言。这是蒋先生的手指甲和脚趾甲的粉末。”
“?……你们把这东西掺到水里,让人家喝下去?”
石夏璇觉得不是自己的耳朵疯了就是这帮人疯了。
他还摆出一副无知的轻蔑神色,正儿八经道:“你不知道手眼通天吗?蒋先生最近的情况是撞到了天煞,只要祓除他手脚的煞气,再转接,便可以痊愈。”
她无语地指着正面无表情喝下甲粉末的蒋阎。
“那你们就让别人代替倒霉?”
“这孩子经过菩提种的保佑,不会被煞气缠身,他是很好的容器。”
……她光听就觉得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