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作为陛下的心腹,在潜邸跟随多年,难道还不清楚燕王世子的品行?”晋阳公主问道,“难道将军认为世子是那种公报私仇,是非不分之人?”
周士弘低下头,随后抬起盯着晋阳公主问道:“陛下真的受制于阉党了?”
“周将军以为以陛下纵横疆场数十年,被阴谋阳谋所充斥,会被阉党所控?”
晋阳公主没有给周士弘准确的回答,而是反问了他,随后从琵琶袖内拿出一块硬物。
“吾奉陛下之命,前来让将军办一件事。”随后将其示与周士弘。
周士弘见晋阳公主手持老燕王的金符,旋即跪伏于前,但他心中仍旧疑惑,皇帝如今警惕晋阳公主为何会将信物给她。
“周将军可知,王彦是何许人也?”
“王彦?”周士弘愣了愣,“他不就是一个寺人吗。”
晋阳公主便俯身至周士弘耳侧,小声嘀咕了一阵后使得周士弘眼里大惊。
晋阳公主直起腰身,“吾知道周将军心中一定有万分疑惑,陛下为何会将信物与我,但今日吾已将话带到了,不管将军信不信。”
“将军若是抱有贪权的侥幸心里,假戏真做,尽可以去与大明的宗室藩王们,碰一碰。”晋阳公主又警告道。
那日晋阳公主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回忆起,周士弘看着台上被王彦挟持的皇帝,今日种种,皆像是二人的谋划,这让他信以为真是皇帝的旨意。
“新城侯与我说过,大明有燕王殿下,是大明的福,殿下有公主,是殿下的福。”
周士弘说完,旋即走入殿内至御前跪伏,“臣,左军左都督周士弘救驾来迟,周家世受恩荣,为主之计,无奈与贼妥协,一切为救主而为,望主宽恕。”
周士弘的一跪,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担忧起台上被王彦挟持的皇帝,周士弘随后起身,挺直腰杆,作为军人、将领,一双鹰眼冷盯着台上的叛贼,“在你拉拢我之前,是否忘了,我是汉人,你可以为前朝的君主舍身,那么我,也可以为了我的君与国,赴死。”
周士弘的态度,也让皇帝虚惊了一口气,在权力的诱惑之下,这一场变局到最后,周士弘成为了最关键,他可以杀了所有人,因为今日这场变故中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利用,栽赃他人,让他成为新朝的最大功臣,甚至是取代。
“动手。”
就在周士弘一声令下,王彦便拿着刀气急败坏道:“狗皇帝,死也要让你陪葬……”
砰!
在一声火铳之下,王彦手举的佩刀掉落在地,皇帝拾起刀,拖着受伤的身体与难以站立的双腿,企图与身侧挟持的贼人一战。
“够了!”殿内女子一声大喊,使得交锋的两队人马静止了下来,杨氏看着殿内一切,自知已没有了胜算,“我败了,这一切都是我主谋,贤妃刘氏的生母是王府内的仆人,曾受我父恩,要杀便杀我一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郡主不可,郡主。”这些前朝的遗孤,臣子、将士之后,如今为复仇潜入京城,他们手握佩刀,不忍的看着杨氏。
杨氏看向赵希言,“殿下还欠我一个承诺,而他们,就是我的就是向殿下最后提出的条件。”
王彦已经倒地,皇帝毕竟是武将出身,况且周士弘带来的禁军还配备着火铳,人力又岂能与火器相比,她不想这些人再做无谓的牺牲。
皇帝握着带血的刀,手捂着胸口退到一处,随后向赵希言说道:“对于这些人的处置,朕把权力交给你。”
赵希言看着杨氏,“让他们放下武器,不要再负隅顽抗。”
——
永康七年冬,一场宦官乱政的兵变在左军左都督周士弘的入内后化解,皇帝下诏恢复燕王爵位,逆党全部被抓获,包括通政使高升,奉天殿之变的当日,贤妃自缢仪柔殿,因孩童哭声之大而惊动了看守,但发现救下贤妃时早已经断气。
永康七年冬末,仍以内命妇皇妃之礼下葬贤妃刘氏,皇子交由乳母照看。
事后,周士弘才知道晋阳那夜说的话,投敌蛰伏静待时机并非是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