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宋江,惜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另一个晴天霹雳就跟着打了下来。
阎婆病了。
那天,她们俩刚吃完早饭。阎婆正收拾着碗,身子突然直直地往下掉,跟着就开始呕血。
惜娇吓了一跳,赶紧把阎婆扶到床上,自己出门找郎中。郎中来了后,沉吟着诊了半晌脉,接着把惜娇叫出来,冲她摇摇头。
惜娇心中一凉,急切问道:“就没法子救了吗?”
郎中又摇头,道:“我一会儿给你开几服药,若难受得厉害,就煎一幅给她喝了。不过,治得病治不得命,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叫她好生走吧。”顿了顿,又问:“家中还有其他人么?”
惜娇:“只剩妈妈与我。”
郎中打量着她的小身板,叹道:“也难为你了。只是这棺材该准备着了,多则十日,少则五日,便要用着。”
惜娇送郎中出去,倚着门框擦了擦眼泪。她最受不了这个。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要没了呢?
她与阎婆虽然相处时日不长,却是融融恰恰、从没吵过架。惜娇能感觉到,阎婆是真心待她好。
穿越前,惜娇是孤儿,无依无靠。她孤独惯了,因此刚穿过来时,本不打算与阎婆真心相处。然而阎婆对她处处疼爱,给她从没体会过的亲情,不知不觉,便将惜娇这一颗冰心化成春水。
然而她才刚交出真心,阎婆便要撒手离去了。造化为何如此弄人?
不,不能再想了,阎婆还在屋里等着她。惜娇把脸上的泪痕拭干,勉强挂了个笑,回到房里。
阎婆躺在床上,见她进来,笑道:“郎中走了?”
惜娇道:“走了。”说着把手里的药方给她看,“临走前开了方子。妈妈且等着,我给你抓药去。”
“哎,惜娇,”阎婆拽住她,摇头道:“罢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反正没有几日了,何必还要吃那苦死人的药,白白遭罪呢?”
惜娇一听,眼泪又要往下落:“妈妈。。。。。。”
阎婆拉过她的手,嗔道:“多大人了,还哭。快过来,我给你擦擦。”惜娇便跪下来,趴在床边。阎婆掏出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叹道:“你
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惜娇听了,鼻子又一酸。她受不了这个。
她强忍着泪道:“妈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不叫您担心。”
阎婆笑骂道:“既如此,你可得说到做到。你若过得不好,我在天上看见了,也饶不了你!”
惜娇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她找了个托词躲出去,狠狠哭了一场。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能哭了。眼泪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阎婆心里更难受。
她洗了两把脸,打起精神,重新回房。
将死之人,往往无一时安宁。阎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没过两日,便全身浮肿,四肢肿的似馒头,没了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