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文京区,护国寺车站出口处的音羽大道上,放眼过去一片低矮的各色建筑中,讲谈社本部大楼拔地而起,如同支撑着全日本的出版行业一样,撑起了这片天空。
在大楼的最高层,寻常员工难以踏足之处,山中弘义身形笔直地行走在走廊纸上。
面对路过几个挂着局长、部长名头之人的恭敬行礼,他也只是微微点头就随意略过,径直向着走廊的最深处走去。
越是向前,空气中就越是安静。即使地上铺着深红色的厚重地毯,但来往于此处的员工还是会下意识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整个讲谈社中能坦然行走于此处的只有几人,而山中弘义就是其中之一。
来到最深处,他习惯性地捏了捏手上的指环,也不停留,直接推门而入。
“弘义,你可是来迟了啊。”
“抱歉,刚去解决了文艺局和人事部的冲突,稍微耽搁了一会。”
“我就是开个玩笑,讲谈社上下这么多事,还真是辛苦弘义你了。”
“为社长效力,怎么能说辛苦。”
“说了多少次,弘义你就是太客气。来,坐下说。”
听到这句话,山中弘义才挺起腰背,不知第多少次打量着这间如礼堂一般大小的社长办公室。
整面透明的落地窗前摆放着看上去略显朴素的办公桌,同这间屋子相比显得很是狭小。桌前是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两边则立着几座高大书柜,里面是讲谈社这些年来出版过的代表作。此外还有两扇门,分别通往社长秘书办公室和休息室。
而刚才说话之人正从办公桌后起身,向着山中弘义走来。他看上去约莫五十岁上下,身形方正,面容儒雅,咋看颇有股文士风范,不过细瞧下去还是不难发现其中的商人本色。而这就是讲谈社第七代社长,野间省伸。
同山中弘义各自在沙发上入座,野间省伸拿出了一副闲谈的架子:“今天找弘义你来也没别的事,主要是为了今年的吉川英治文学奖评选,怎么样?候选人和作品确定了吗?”
对此早有准备,山中弘义取出西装口袋中的纸张,双手递上:“就在这里,请社长过目。”
“哦?我看看。”扫着那张纸,野间同时道,“弘义你也不要这么客气。你我本是学生时期的好友,怎么到了这个年纪却越来越疏远了。”
然而,不等山中弘义有回应,他又紧接着开口:“小池真理子…东野圭吾…清水彻。话说,这个清水彻是不是那个最年轻的直木奖得主?”
“没错,这次他靠着《海街日记》这本书入围。”
“哦,年轻作家啊,”野间省伸似有感触般点了点头,突然话头一转,“对了,弘义你看好这些人里的谁?”
山中弘义双手扶膝,腰背挺直,时刻不忘对社长的尊敬,“这个…”
“评奖那是评委的事,你我之间就随便说说。”
“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最看好清水彻。”
“哦,果然是你那位早稻田文学部出身的后辈啊。”
“社长,”山中弘义瞬间正色,“我在早稻田的后辈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只是看重这一点,那我怎么也照顾不过来。”
“开个玩笑,弘义你不用紧张。不过…这个清水彻实在太年轻了,今年也才二十岁…”
“社长,年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哈哈,说的没错,尤其是对我们这些老头子而言,年轻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颇为感慨地长叹一声,野间省伸摇摇头,打起精神:“弘义,你还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吗?当时我不是社长,你也不是董事,每天的生活就是补习班和棒球,还一起逃课去参加学运。那些日子…只是回想起来就感觉美好到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