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平眉头一皱,便从一个憨态可掬的笑罗汉变成了带着几分委屈相的胖老头:“王爷这就为难我了,我不过是居门城本地的一个商户。因生意做得大些,又做了几件布施落难朋友的事,被江湖朋友称一句善人。但官府的事,哪里是草民能够插手的?草民只知道居门城的储备粮确然被官府调走了一些,但其他的,草民不知。”
贾赦手握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边和胡不平说话,边将一个瓷杯一圈一圈的削下来,切口整齐,胡不平却吓得一愣一愣的。要知道瓷器脆而硬,要敲碎容易,但要让切口齐整却十分困难。贾赦随手削来,那瓷杯便一圈一圈的变矮,而削下来的每一圈几乎都一样宽。简直比测量过的还精确。
玩儿匕首是盛泽的特长,贾赦跟盛泽切磋了那么久,自然也学到一些关于准头的把握。
贾赦漫不经心的道:“胡不平,胡善人,知道我手上拿的什么吗?”
胡不平略微有些恐惧的摇摇头。
贾赦接着道:“我右手拿的是匕首,左手是瓷杯。这慈悲是有限度的,马上就要削完了。等慈悲削完,可只剩下匕首了。”
胡不平自己心狠手辣,对别人的性命向来不放在眼里,但是坐拥百万家资,自己却十分惜命。再说,胡不平自己便是奸恶之人,时常对竞争对手威逼利诱,对这些黑话那是再熟悉不过。
瓷杯,慈悲!
胡不平眼睛转了一转,露出一道凶光。胡不平深知自己做过什么事,落在贾赦手里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而那日贾赦一招挑了梅均喆的手筋,让胡不平意识到贾赦的恐怖实力。此人不死,自己逃到天涯海角都活在威胁之中。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胡不平咬了咬牙:“我……我说!但是只是我家中护院远远瞧见了,也不能作准,若是到了地方没有,王爷可千万别怪我。”
贾赦一挑眉,道:“来人,押着胡不平去一趟,若是他谎言诓骗本王,就地正法。”
胡不平忙道:“不,不,不,王爷,草民只是瞧见有人运了成车的东西去一个所在,小人又知道那附近有一个山洞,至于是不是粮草,草民实在不知,不如王爷随草民去一趟?”说着说着,胡不平又恢复了无比诚恳的表情。
贾赦冷哼一声:“胡不平,本王耐着性子给你机会,你却在这里跟本王耍心眼子?那日你想从密道逃跑,却用你庄子中家丁做肉盾,妄图让他们替你拦住本王的大军。你不肯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说?至于你想带本王去的地方?你是本地地头蛇,是不是准备了什么厉害陷阱?还是机关?等遇到厉害对头的时候,就诱骗对方过去,一杀了之?本王可没有心情同你在这里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
说完,贾赦站起身来,道:“来人,传下令去,打听打听这些时日,居门城周围除了居门谷,还有哪里闹山匪!”
胡不平身上的肥肉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贾赦全说对了!这人是能窥视人心么?
吩咐完之后,贾赦转身对胡不平笑了一下,打了个手势,命人将胡不平拖下去,自己也出了中军帐。
胡不平手下那些爪牙因为逃生密道的事,早就和胡不平离心离德,详加审问之后,还是有所斩获的。正如贾赦所料,居门城中粮草被江怀寿勾结胡不平转移了。
江怀寿因带着兵士来,以砾亲王手谕正大光明的开了居门城粮仓,运出城之后,便转移到传言经常闹山匪的地方。
那些山匪自然便是胡不平的爪牙,这些人本来就干的见不得人的事,或有平民走到那个方向,不管有没有发现秘密,皆是被杀了了事。久而久之,便传出西山凹进得去回不来的恶名,寻常百姓谁还敢往那个方向去。
贾赦直接派兵去西山凹搜索,果然便寻回了居门城丢失的粮食。
接下来的数日,贾赦连夜审案,将胡不平等人的累累罪行全都审了出来,公诸于众。
原来胡不平表面行善,暗中却豢养匪类,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或是暗中放印子钱,或是派流氓上门滋扰,破坏百姓的庄稼,巧取豪夺,兼并土地。
等查清楚这些事后,贾赦将胡不平及其爪牙,但凡手上背着人命的,尽皆斩杀,百姓们无不称快。
至于胡不平的土地,便由守备集中管理,百姓皆可租种,每年向官府交租。
至于哪个官府?自然是贾赦重新组建的居门城守备军。
为了让朱振配合诱骗贾赦大军入城,江怀寿命人绑了朱振的家人,后来还真让贾赦给寻了回来。朱振对贾赦感恩戴德,不住磕头,诅咒发誓愿为贾赦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自然不必,贾赦便依旧让朱振做了居门城守备,又将原本的居门城守备军打散了编入队伍,在原有的队伍中抽掉一部分人驻守居门城。如此一来,整个居门城不但百姓对荣郡王尽皆拥护,连守备军也全都换了贾赦的人。整个一座居门城,生生被贾赦建立成了根据地。
将居门城改造好之后,大军继续启程北上。
路上,贾赦还开办了军中学堂。先将能写会算的将士选出来,又以自愿报名为原则,愿意读书上进的兵士皆可入学堂。借着行军修整的间隙,将士们皆可读书识字。
如此行军途中,遇到的难民越来越多,难民带来的消息都不太好,皆是一座座城池失守的消息。
贾赦也加快了行军速度。
前方战况越发复杂,盛泽亲自带队出去打探情报。这日,盛泽回营对贾赦道:“王爷,前面又丢城池了,一队北疆军逃了过来,打着司徒砾的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