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叶贵妃招供之后,致和帝痛心疾首,戴权在一旁小声劝慰着。
平复了心情,致和帝才道:“叶氏,朕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做,你就一点儿不为砾儿的前途着想么?”
听到致和帝说起司徒砾,叶贵妃不觉流下泪来:“因为我不服!是皇上自己抬我起来,给了我野心。我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左不过是困在后宫的一只鸟儿,但是有好东西摆在我面前,我总想去争一争,抢一抢,给我儿子最好的。
再说,皇上所谓的待我们母子不薄,不过是眼看着司徒岩和司徒硫相继坏事,让我们母子去抗衡司徒碧罢了。呵呵,皇上既想利用我儿制衡东宫,又不肯给他足够的权利。你可曾想过日后太子登基,我们母子的处境?不,你从不曾想过,你没考虑过司徒岩和司徒硫,也不会考虑我儿!你只希望自己在皇位上高枕无忧!可是臣妾怕,臣妾怕哪日太子登基,不给我们母子留活路,所以臣妾要去争去抢!”
致和帝终于从屏风之后出来,一巴掌扇在叶贵妃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的一切体面都是朕给的,现在你宠冠后宫,儿子亲王之尊,还不知足!好好的儿子,都让你们这些贪心不足的女人挑唆坏了!”
甄贵妃、周贵妃、叶贵妃,没有一个好东西!
叶贵妃却大笑起来:“不,我没有挑唆儿子,他倒是一心想去就藩,只求偏安一隅,远离纷争。是臣妾不肯走,是臣妾要留下来给他除掉障碍!再说,若非皇上自己忌惮贾赦,想要除之而后快,臣妾也没这个机会!说到底,皇上到底是宠司徒碧的,你给他最尊贵的身份,给他挑最好的伴读,最好的东宫属官。可是皇上为什么您后来自己也怕了呢?你谁都不爱,你只爱自己!”
现在叶贵妃仿佛疯魔一般,句句往致和帝的痛处扎!不,她没疯,她是故意激怒致和帝,想将司徒砾摘出去的。
只有一个足够疯狂的女人,才会一意孤行去执行这些疯狂的计划,这样才有希望让致和帝相信这些与司徒砾无关。当初司徒砾提出就藩,可是情真意切的奏请了好几回。
致和帝果然被气得胸口起伏,戴权忙上来扶住。
致和帝道:“将屏风撤走,继续审案!朕要看清楚这个失心疯的女人的嘴脸!”
戴权和颜济沧应是,颜济沧让衙役上来搬走屏风,清场之后继续问话。
颜济沧拍了惊堂木,问道:“叶氏,你扶持季繁,利用其名声妖言惑众,陷害忠良之后,据你所言,你是为了满足膨胀的野心。那你为何对皇上下毒!”
下毒?叶贵妃愣了一下,道:“本宫几时对皇上下毒?”然后叶贵妃往地上的季繁瞥了一眼。
别看叶贵妃方才对致和帝一顿发泄,状若癫狂,人家的智商依旧在的,脑子清楚得很。再联系到之前贪狼的人将自己小厨房的人全都带走调查的事,很快就猜到原因,对季繁道:“你污蔑本宫?”
季繁道:“娘娘,您都认了吧,小人已经认了。”
有人对致和帝下毒!叶贵妃愣了片刻,大喊道:“不,不是本宫,是东宫!本宫虽然想我儿前途无量,却希望在我儿羽翼丰满之前,皇上长命百岁。本宫没有那么愚蠢!本宫知道了,季繁假意投靠本宫,实际上却是东宫的人,所以他才留着那些证据!好,很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除掉了本宫,又给皇上下毒,这天下终究是东宫的!”
致和帝双目一瞪,叶贵妃虽然是个疯子,但是这话言之有理。
贾赦亦是心下一凛:周太妃选定的女子,果然是像她自己的。临了临了了,也要给自己最恨的人埋一道雷。
这时候贾赦道:“皇上,颜大人,或许我知道毒是谁下的。”
致和帝是知道贾赦的能力和本事的,正是因为太知道了,才会忌惮他。但是真到了需要解决问题的时候,这个人是可用的。
致和帝向颜济沧点了一下头。颜济沧道:“荣国伯请讲。”
贾赦都没站起身来,只一侧身,瞧着季繁问了许多不相干的问题,譬如季繁是哪里人士,家中都有何人,为何现在还不娶妻。入钦天监之前师承何人之类的。
总之就是季繁在吏部明明白白登记那些内容,贾赦来来回回的问。甚至还问了些季繁的个人爱好,大多数都不与案件相关。而且贾赦语气极为放松缓和,像在与朋友聊天。
季繁所言倒没有什么漏洞,无非是自幼便喜欢观星占卜,向往钦天监。而且自己并无什么野心,只想在占卜一道上有所进益,只是后来走歪了路。
致和帝都瞧得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打了个呵欠。
颜济沧是审案高手了,隐隐觉得贾赦有什么深意,一只盯着季繁,观察其神色变化。
接着只听贾赦依旧是说家常的语气:“其实我也和你一样,若是日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伴便别无所求了。我独爱游山玩水,可惜爵位在身,无旨不能离京。若是哪日朝廷与北狄开战,这大好河山我也瞧不到了。”
就在贾赦说到与北狄开战的时候,季繁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贾赦冷哼一声,道:“季繁,对皇上下毒的人就是你!”
之前贾赦和季繁聊天,有意说起不少北国风光。北狄正是季繁的故乡,是最能让季繁放松的地方;加之贾赦口中,对北国满是向往,越发拉近了季繁心中的好感。
就在这时候,贾赦陡然说出朝廷与北狄开战,这才是季繁努力了很久的事,在放松状态下,没有管理好表情,一下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