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杀手武器的人是谁?”致和帝问。
颜济沧继续解答:“是一个那杀手十分信任的人。那杀手混进别庄并不容易,为防被人认出来,他必然不会轻易露面。而在他杀了那龙禁尉之后,却见过一个人,这人哪怕动过他的兵器,他也不会怀疑,所以在杀了龙禁尉之后和刺杀砾亲王未遂之前,那杀手没再检查过兵器。”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刘七临死之前死死的盯着司徒硫,甚至还沙哑的问过‘为什么’。
而司徒硫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为什么明明喂了毒的兵器变成了无毒,让司徒砾逃过一劫,父皇也没有因此怀疑东宫。
刘七的兵器当然不是自己换的,但是有能力做到调换刘七兵器的人有一个:江怀寿!
在硫亲王府,江怀寿有时候就代表自己的意思,是自己身边所有亲信的共识。
司徒硫一直怀疑硫亲王府有细作,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这个‘细作’竟然是自己信任了这么多年的江怀寿!
自己不但一败涂地,又让人耍着玩儿了这么多年,豪情壮志终究成了笑话,司徒硫终于不再负隅顽抗,而是咬牙切齿的道:“江怀寿!”
然后又面目狰狞的瞧瞧司徒碧,又瞧瞧司徒砾。现在他竟不知江怀寿到底是东宫的人还是砾亲王府的人了。毕竟司徒岩和自己一败涂地,现在东宫和司徒砾都是受益人。
帝王家的勾心斗角,委实复杂。
“江怀寿是你的人?还是你的人?”现在的司徒硫有些语无伦次,若非他质问谁的时候就死死的瞪着谁,光听这话都不知都他在说什么。
终于问出了关键信息,颜济沧赶忙传来画师,趁司徒硫尚未发狂的时候,将江怀寿的形貌画了出来。
这桩砾亲王御田遇刺案告破,便是为了给司徒砾一个交代,致和帝也终于不再留着司徒硫。
围了硫亲王府的京营官兵收到命令,便是将硫亲王府翻过来,也务必找到江怀寿这个人,可惜硫亲王府其他人全都在,江怀寿却哪里还有踪迹?
这个结果也更加印证了司徒硫的猜测,江怀寿是东宫或者砾亲王派到自己身边的细作,提前逃之夭夭了。
至于江怀寿到底是细作,还是知道司徒硫已经失了理智,良禽择木而栖,也只有江怀寿自己知道了。
因这桩案子是密审的,诸如宁荣二府等只能得到表面的消息:譬如司徒硫终于被圈禁,周贵妃也被打入了冷宫;东宫没受到责罚;倒是叶贵妃母子得了赏赐压惊。
贾敬为此忙了好几日,皆是负责守卫,围困几座王府等事宜,依然不知道这桩案子的细节。不过京营也负责在别庄寻找证据、证人,有个龙禁尉受了外伤却中毒而死这件事贾敬是知道的。
这日贾氏兄弟和林如海终于有空在书房坐下来讨论此事。
三人皆是聪明人,虽然不知案情详细,但三人分别带入司徒硫、司徒砾和东宫的角色将此事推演几遍,然后交换角色再重复几次,也能将此案复盘个七七八八。
尤其那杀手死时十分震惊是贾敬和林如海亲眼所见,结合一个龙禁尉中毒而死,砾亲王不曾中毒两件事。三人竟是复盘出那杀手有可能被人换了兵器这个细节。
末了,几人的神色皆十分凝重。隔了一阵,林如海才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也不知闹到今天这步田地,硫亲王可有后悔?”
贾敬道:“司徒硫虽不是嫡出,但母族和妻族都这样强大,又生在帝王家,很难不生出野心。只是夺嫡一条路,自古便是不成功便成仁,他若后悔,只怕悔的也是用人不慎,满盘皆输。”
只有贾赦知道前世里司徒硫可没有输;哦,或许也输了。毕竟原著只有前八十回,那个‘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暗示可不曾揭秘。虽然这一世剧情已经改了许多,但是前世里司徒硫唱罢之后登场的会不会是司徒砾呢?
贾敬和林如海见贾赦一直在沉思,贾敬推了贾赦一把问:“赦兄弟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贾赦呼出一口气道:“我在想,我等皆逃过一劫。”
贾、林二人一惊,贾赦因守孝都不曾去御田,怎会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只听贾赦不紧不慢的道:“我在想,若是司徒硫有周太妃一半果决狠辣,有周太妃十之一二的识时务,我等皆是覆巢之下的卵,日后能否安好,性命全捏在别人手里。”
贾敬的神色格外凝重起来:“赦兄弟的意思是……”
“周太妃临死除了求最后一道恩典之外,从未想过绝地翻盘,只想着报仇。若是司徒硫也是如此,他那日在御田别庄刺杀的人便不是砾亲王,而是太子。我在想,若是那杀手刺杀太子殿下,他的兵器会不会被掉包?”
贾赦的语气不疾不徐,林如海和贾敬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硫是一败涂地之后还不死心才会决定刺杀司徒砾,引致和帝猜疑司徒碧。若是换做洞察局势的周太妃,要么不会行动,要么必然是拉司徒碧垫背。
那么杀手的兵器还会被掉包吗?
三人可以确定掉包杀手兵器的不是东宫系的人,那么不管隐藏在背后的是谁,都乐得见东宫被除去吧?
所以如果司徒硫决定刺杀太子,那把淬毒的刀多半不会被掉包,而太子一死,将来新帝登基,原东宫一系的势力必将会被除去。若是新帝仁慈一些,或许是慢慢边缘化,若是新帝狠辣一些,便是斩草除根了。
司徒岩败了,司徒硫也败了,然而暗处的毒蛇依旧吐着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