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从他身下跳下来,她跪在屋顶的青瓦上,拿起一块碎瓦在地上写写画画:“给我一点时间。”
白发在耄耋的操纵连绵不断,南宫尘没有问她为什么,木剑已断,他伸手攥住了缠向她的头发。
桃桃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招云取月,担山卧雪。
招云印主战,取月印主御,担山印主力,而卧雪印,主净化。
这些印术存在她的脑海里,只有拥有神圣净化之力的灵师才可以使用。
五年来她将三种印术由记忆中复原,唯有最后一种卧雪印,她怎么都想不起画法。
看着地上逐渐成形的雪花印记,她蹙眉,抹掉再画。
接连画了十几道,都觉得缺点什么。
缠绕她的发丝全部被南宫尘挡下,桃桃只顾低头画印。
直到滚烫的鲜血洒了她满脸,血珠粘落在她的眼睫上,她才缓缓抬起头。
那一袭皎洁的白袍已然被鲜血覆满,锋利的白发穿胸而过,贯穿了他的身体。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胸口涌出,白发吸走了生命力。
顷刻间,他满头青丝化雪,皮肤变得苍老而皴皱,但他神情依然不变,一步未退,挡在她的面前。
曾几何时,桃桃也见过这样血色。
只是任她如何回忆,能记起的只有翻卷的血浪和一抹温柔的声音。
“你可以不用再被邪祟纠缠,只要我把心放在你的身上,作为交换——”
“——桃桃,你要做我永恒的新娘。”
“把心脏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不需要心。无心才能无情,神本该无情无欲,无悲无喜,一旦动了七情六欲,便会困入凡尘。”
“困入会怎样?”
“一入红尘深似海,那是神明的原罪。”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很遥远的曾经,似乎有人握住过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它本没有那么强大,是你将自己对未知的恐惧投映到了它的身上,心存畏惧,那么蝼蚁也会幻化出恶魔的模样。”
那人牵引着她的手,以指做笔,于空中一笔一笔画出一道印。
——一道完整而清晰的雪花印记。
桃桃丢掉青瓦,走到南宫尘身边,望着他一瞬间苍老的面容:“忍忍,会有些疼。”
她攥住穿透他胸口的发根,咬牙将它拔出来。
白发染血,在她手中蠕动,鲜血也溅了她一身。
她浑然不觉,丢掉那株头发,握住他的手:“守本心,行正道,见真我,灵随心动,心随意转。”
少女的手因鬼魂之身的缘故冰冷异常,画出每一道印记的力度却很坚定。
随着印记越来越清晰,身周的魔发似是感受到了威胁,发疯般朝耄耋身旁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