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在扬州与他对质的那次已经流干了,可此时见到这些可怖的伤口,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来。
梅长生不说话,蹙眉捧起她的脸拭泪,一记凶狠的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
指腹依旧轻柔地揩着她眼角。
“啪!”又一记巴掌落下,他的嘴角渗出一丝血痕。
他手下的力道越发放轻,像是怕伤害到他的珍宝,清寒的嗓子掺入了含糊的哝音:“是我不好,醋醋别哭。”
“知道不好,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做给谁看!”她再也维持不住粉饰在表面的这层冷静,外头爆竹声声,烟花成阵,她历声哭问,“我便是病死了,要不要别人以命作赌?你梅长生聪明绝顶,你告诉我我想要的是这个吗?你以为有人为我宣明珠舍生忘死,我便会以此为荣感动不已吗?你,不疼吗……”
她甩开他的两只手,后跌两步,望着这个眼神清沉如雪的男人,这次回来,他竟是不颦也不笑了。
她抑声呜咽:“看看,我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嘘。”梅长生的双手复缠上来,也只是牵着她的双手,抵着她眉心轻哄,“错都在我,你不要作如此想,没有你,我便白活了。”
他的语气温柔又冷静,清湛的眼眸近距离凝望她,问一句:“殿下还要我吗?”
没有了青坞别业里的缠绵热忱,他仿佛又变回那个清冷克欲的梅探花。
他只叫她殿下,仿佛在逼问一个最终的答案。
仿佛她只要摇头,他便要转身立地成佛去。
宣明珠啜泣着,看着这个变化多端,已她令完全无解的男人,冰火两重矛盾在心里煎熬,忽然十分委屈。
“殿下莫误会了,”梅长生晃晃她的手,眼里升出一点暖,融了里头的冰,“你若摇头,臣明日再来问,明日不应,还有后日。臣想,总会有把殿下问烦的一天。”
宣明珠轻怔,梅长生脸颊擦过她腻滑的脸颊,贴耳轻道:“到时候,殿下也许会为了耳根清净,勉为其难赏本阁当个小面首呢。”
“所以,要吗?”
这个人、这个一脸平静蛊她的混账东西……宣明珠扭头狠狠在他耳朵上咬一口,“我现下便烦了!”
他说,她烦了,也许便会赏他当个小面首。
她说,她此刻便烦了。
梅长生眼色一暗,抱起她踅身上榻压住。
宣明珠睁大水雾未消的眼睛,道个“我”字——我却也非这个意思,才见着面,斯文说话不好吗?
然不等她说完,连绵的亲吻已落在脸上。
男人神情专注,吮蜜一般舔净她面上的泪珠,复涂上一层他予她的甜津。
唇是凉的,沾染她的体温,方是救赎。
指也是凉的,解带从袴缝向下探索,轻易寻到水源。沉湎在雪味中的宣明珠秀颈猛地仰起,方意识到身上还穿着蟒袍,大窘道:“我去沐浴……”
“别脱。”
她诧然:“什么?”
相比她的呼吸紊乱,男人目光清醒地自上向下,扫量着身负凶蟒却面色酡红的娇女,舔唇扯下额带,绑紧她的皓雪腕,勒出红痕,将气音吹进她耳窝,“穿着这身蟒,给我。”
“我会弄哭殿下。”
“你——”女子不觉软昵的声腔骤然顿止。他没有任何前兆地入,压着那件天子以下最尊崇的金袍,把玩着大晋最高不可攀的女子,神色清矜不乱。顶撞复顶撞,鞭挞复鞭挞。
“看清楚些,这才是我,看清了吗?嗯?没有的话辛苦殿下,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