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眉虽来自穷乡僻壤,但也知道渊真人是能与国师相提并论的人,虽然确实没人知道她是男是女,但听说她至少年过半百,怎么会是眼前这位年轻艳丽的姑娘。
在辛眉呆愣的片刻,道渊已移至神像前,她坐在香案上,染着鲜红指甲的手托着下巴,冲辛眉眨了下眼睛:“觉得我不像个正经道士?”
辛眉连连摇头,看她移来移去,快得连残影都看不到的身法,辛眉哪里敢这么想。
道渊却不以为意:“没关系,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这么觉得。”
辛眉低下头,要说“没有这么想“的话确实有些违心,她张了张口,还是觉得将话引入正题比较好:”真人……“
还没等她开口,一样东西砸进她怀里,辛眉下意识去接,原来是个沉甸甸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几块银锭和几张银票。
辛眉像扔烫手山芋般,将荷包放回道渊身旁,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来要钱的。”
“我知道。”道渊仍旧坐在香案上,手托着腮,鲜红的手指一下一下轻点脸颊,意兴索然地说道:“这是周蕴留给你的,她让你离开帝京好好生活。”
“离开帝京,为什么?”这是她没想过的选择。
“当然你也可以不离开,周蕴说你想开间小铺子,这袋子里有地契,总之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方式好好生活。”道渊仍旧觉得无聊,抱怨道:“那死丫头,让她随我修道她不肯,让她离开又不愿意,真是自找死路。”
辛眉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她似乎早就知道周蕴会出事:“您似乎知道周家灭门的幕后元凶是谁。”
“我是出家人,不管红尘事,怎会知道那些。只是当时看她有劫,起了一卦,算出她阖府上下只一人能活。不知为何,她一口咬定是你。”
“那她为何不逃?”
“天命难违,人心难测。”
辛眉仍固执问道:“凶手是谁?”
“不告诉你。”
忽然道渊眼中精光一现,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她手中三枚铜板一抛,任其丁零当啷地落在香案上,她歪着头看了一眼,随即对辛眉道:“你一直在找的人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辛眉被她的话砸懵了,带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如坠冰窟,眼睛瞬间红了一圈,“你胡说!”
道渊并不接话,自顾自说道:“你有两个选择,离开帝都,从此不再回来,你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或者,留下来,但你将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在哪里。”
“天机不可泄露。”道渊显然不想再多说,她拂尘一甩,门应声而开,“送客。”
辛眉看着道渊的背影,泄气地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她忽然转身问道:“是不是连道长也觉得,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是断断报不了仇的?”
道渊拂尘一甩,转身看向她,眼神淡漠,声音复初时空灵悠远: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
辛眉困惑愈深,她不明白道渊的话。
但道渊没有再给她发问的机会,她被一道气劲推出门外,若非有人托了她一把,非摔倒在地不可。
看着静室的门在眼前关上,辛眉气闷地问一旁的小道长:“道长,道渊真人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话说到一半,他忽地想起什么,仰着下巴,傲慢地道:“这都不知道,多读书吧你。”
说完就将她赶出了玄妙观。
辛眉才离开,一个白色身影落入院中,气势汹汹地推开了静室的门。
“她人呢?”江千岭脸上满是戾气,看起来像是要杀人。
道渊坐在香案上,两手撑着案桌,晃荡着双腿,波澜不惊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