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舒压低了声问:“可是叔父那边有什么事要我做?”
小婵还是笑模样,却垂眼低了声道:“三里坊,半盏灯。”
抬眼又笑,不好意思似地抿唇拈着楚舒衣角,撒娇道:“娘娘,好娘娘,我就陪您去一遭好不好?”
楚舒面上没什么异样,笑骂道:“好你个小婵,当我没法子治你是不是?”
说罢,便起身去换衣裳,穿了身平平无奇的青色袍子来。
小婵见了,欢天喜地地去了。
顿时这偌大的屋子里,一时间就只剩下楚舒一个。
少女再次坐到梳妆台前,盯着铜镜中美艳的脸看了半晌,将唇红卸了,向木匣伸去的手指顿了顿,原是想拿那支木兰的素钗,最后却往头上挽了支绯红色的琉璃牡丹钗。
一切应是妥当了,楚舒起身要走,却看见镜中人还有双修长妩媚的蛾眉,因与这素雅的妆面契合性很高,竟被她直接忽视了,忘了卸。
楚舒愣了一下,盯着镜子,手指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眉骨,恍惚间想起今晨少年为她画眉的样子。
“寡人没作过画,不过想来这事也不难。”
她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少年站在她身后。身量颀长,闲庭信步,修长的手指微微托起她小巧的下颚,手里拿了一支眉笔,嘴里还叼着一支,皱着眉,小心翼翼地为她画眉。
温热的手指略过她眉骨,偶尔不经意地触碰到周围轻薄的肌肤。她被他托着脸,微微抬着头,偷偷看见他滚动的喉结、专注的眼神,和微微垂下的鸦羽一样的颤动的睫毛。
有一瞬间,楚舒有一种亲吻他的荒唐冲动。
从喉结向上,吻过深邃的眼窝,流连于细密的睫毛。
就像从前无数次的云雨和日夜里,他曾做过的那样。
。。。。。。。。。。。。
城里着实热闹极了。
七夕将近,不管城外的荒唐和战乱,城内的人依旧准备热烈地迎接节日的到来。
楚舒换了便装,戴了面纱,跟着小婵往三里坊走。
街上热闹极了,人来人往,小贩们竭力叫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楚舒怀着极沉重的心情,见了这一幕,脸上还是染上点笑意,给小婵买了碗红油油的小馄饨,接着又买了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最后想了想,又在南边人开的杂货铺上买了条蚕丝做的玄黑色带暗纹的发带。小贩还挺良心,见她出手大方,还送了她只草编的绿蛐蛐。
小婵拉着她在人群里左转右转,最后眼睛一亮,指着家花灯铺子道:“小姐,咱们去猜灯谜吧!”
楚舒打小就聪明,猜对灯谜送花灯,以前总是惹得店家赔得脸都黑了,可长大以来,便没玩过几回,此刻见了,也觉得有趣又怀念,便随了小婵的意,顺着人流蹭过去。
开铺子的老头笑眯眯地伸手指,对着人群说:“老头子也不多要,猜一次十个铜板,有缘者得之。”
小婵看着形式不一的花灯眼睛都亮了,笑嘻嘻地先蹭了进去,楚舒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老头这花灯样式着实是多,让人看得眼都花了,少不了几人看中了同一盏灯,围着上面的谜题冥思苦想、争论不休。
小婵拉着她,好奇地四处观望,嘴里絮絮叨叨:“小姐,你看那花草灯,答案是什么呀?”
楚舒循声看过去,只两眼便笑了,“那哪是花草灯,你看,那上面画的分明是蒲苇磐石。‘蜜饯黄连’,谜底当然是‘同甘共苦’了。”
小婵惊了:“小姐好厉害!那那个呢?那个那么多一堆字!”
“禾苗未载已八年,一人采玉多一点,种下杨柳不成木,日长一寸双人边,痴心不改却无病,而立之日妙声来,谁人无语又欲言,救人不要半文钱。”
楚舒思忖片刻,眉目带笑舒展开来,朱唇轻启:“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小婵正要夸,却听见一声感叹,清风徐徐,声如朗月,“姑娘好生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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