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林靠在床头笑出声,借着灯光看楼下,已经找不到那只猫,他收回视线,说:“但是我觉得,如果我是猫就好了,有九条命,都挪到一起跟你过。”
手术前一天,林羡鱼以为沈听林会慌张,像是小学生春游的前夜,但没有,他出乎意料的淡定,好像这就是个寻常的周末,他一会儿还要开瓶果汁找部综艺看。
这样一对比,反倒显得别人过于紧张。
窗外在下雨,雨声淅淅沥沥,沈听林拉着她一起看书转移注意力,大概是怕下雨影响她的心情。
但这书选得不好,是明姝拿来给他打发时间的言情小说,林羡鱼看了一会儿就有点犯困,在将要睡去的前一刻,耳边传来沈听林的声音,让她身体不自觉颤抖一下,感觉贴着他的那半侧身体都微微发麻。
窗外仍是潇潇雨声,而沈听林的双手圈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本来靠在肩头的人见她睡眼朦胧就开始不老实,唇慢慢摩挲过她的耳垂,登时耳垂变红,不知是被他毫无预兆的撩拨刺激的,还是被他鼻息间喷洒的呼吸烫到。
将将要睁开眼,沈听林的声音和着雨声入耳:“林西西,好爱你啊。”
于是林羡鱼彻底地清醒了,一只手撑起身子,仰起头与他接吻。
风吹开窗帘的一角,一窗之隔,外面是光年宇宙,内里上演着最相爱故事。
晚上本来林羡鱼本来要留下来陪护的,但被齐竞寒赶回去休息。
沈听林睡不着,盯着窗帘看,看透过来的光。
手机振动一下,屏幕亮起来,是林羡鱼发来的消息。
那缕光,伸出手,他抓住了。
齐竞寒大概发现他也没睡,没由来地问:“你怕不怕?”
沈听林觉得这问题过于幼稚好笑,但还是说:“挺怕的。”
齐竞寒都快忘记躺在这的人也并非无所不能,他把双手枕在颈下,说:“我小时候幻想过挺多次的,你就要做手术,我们怕得不行,都围着你转,就你还面不改色的。没想到真到了这天,你也还是这样。”
“是么?”沈听林笑一声,扭脸望向他:“你的梦里,我手术成功了吗?”
他没等到齐竞寒的答案就睡过去了,难得睡得踏实,醒来睁开眼,窗外还有雨声,不知是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
沈听林看到病房外有许多人影,问齐竞寒:“外面是谁啊?”
“都是来看你的人。”齐竞寒回答。
沈听林简单洗漱一番,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又乏活力,垂眸看,还有一条项链轻轻地摇晃。他让齐竞寒去开门,自己又在镜前逗留片刻。
他目光一一扫过大家,最终视线停留在林羡鱼身上,一直不离身的项链被他摘下来,他伸出手点了点心口的位置,还有心情玩笑:“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一直让你待在这颗畸形的心里,我努努力,今天给你换套房。”
林羡鱼抿了下唇,应:“好。”
要去手术中心,沈听林躺在床上,看着他床周围的身影,他说谢谢。
头顶是晃眼的灯光,照尽了无数的喜怨嗔痴,到了手术室门口要与他们隔绝开。
林羡鱼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而那力道的主人看向她,笑意温柔轻声问道:“我好看吗?”
她靠近,也对他笑,极力让眉心保持舒展状态,边点头边说:“好看。”
这段对话曾在机场上演过,那时他们彼此都不知道是否还会再重逢,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那你就记得今天的我好了。”
他被推进手术室,而走廊外的人焦急地等待。
他们无法得知手术室内的情况,只能凭借指示灯判断。齐竞寒急得不行,就在这方寸天地踱步,盛放和倪喃倒好些,相互安抚着对方。明姝一直盯着手表看,眼看着指针走过了四圈,沈如云坐在长椅上,几乎要把手术室的门望穿。
相比来说最淡定的是林羡鱼,她就只是站在手术室门前,没有多余的动作,但细细看就会发现,只要周遭有一点响动,她整个人就猛地一颤。
好像很久没有这种等待地焦灼感了,林羡鱼细细回想,自己倒曾躺在沈听林如今的位置过。
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耳边是仪器嘀嘀作响的声音,还有医生的指令声,那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有生机的。
头顶的灯晃得她几度想闭眼,尤似暗夜将至,即使已经被麻醉剂剥去力气,她也伸出手奋力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那时候她在想什么?
明天是什么样子的,我还能见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