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惴惴不安的忐忑中,景新雨慢慢地开口:“昨天我想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她眼下的乌色比唐景汐和宋青岚更浓。
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
她垂着眼睛,盯着酒店地毯上的图纹。
声音也沙哑。
“岚岚,昨天你说的什么两年三年,其实都不是关键,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汐汐找一个多门当户对的人,只要对她好,品性端正就行了。”
说至此处,她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语气已是哽咽:“我见过的孩子里,无论哪方面你都是最优秀的,可是……”
起初宋青岚的心稍稍回落,就被这一个“可是”重新提了起来。
唐景汐起身,扑到了景新雨的身上,抱住她。
自从爸爸离开,整整两个月妈妈都是以泪洗面,从那以后,她便特别受不了妈妈的眼泪,一见妈妈哭,她的泪也下来了。
“虽然我和信鸿以前说了很多次,但没有怎么和你说过,我和他都非常感恩,当年宋超将你带到我家,我想,如果不是你,汐汐一定不是今天现在这样。还有信鸿离开,我经不住事,人也崩溃了,也靠你撑起来……”
宋青岚的心越来越沉,似乎滑入了深渊。
她要的,从来不是感谢。
“都是她应该做的,妈妈,我们是一家人啊。”
唐景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妈妈潜台词中划分界限的意味呢?
她急忙道:“你也说过的,一家人不说二家话。”
宋青岚咬住下唇:“景阿姨……”
声音沉闷而哽咽。
唐景汐抱着景新雨的腿,将脑袋靠上去,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妈妈”“妈妈”地一声声唤她。
景新雨也在哭,她的哭声细细弱弱的。
“我不知道了,汐汐,我想了一|夜,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是我从来没听过,也没想过的事……”
她哭得气声断断续续:“我怕,我怕自己一时心软毁了你们两个人,我真的怕……”
唐景汐也哭得抽抽搭搭,有一阵没一阵地哽住。
屋子里只有她和景新雨两个人的哭声。
宋青岚坐在床边,她微微垂着脸。
胸|前的毛衫湿了一片。
自小时候她便意识到“懂事”是自己的枷锁,到现在依然是。
总想在唐景汐心中成为无所不能战士的宋青岚,有一天也会束手无策,她无法坐视眼前感情和睦的母女,因为她与唐景汐之前的感情而变得冷漠,在冷战中蹉跎岁月。
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
多年前,那时初中的她经受的痛楚,再一次席卷而来。
“你们还这么小,以后的人言可畏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想过这些,明明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因为这些遭受非议,我一想到就心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