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笑了,“田员外此言差矣,一则,这些瓷瓶本就是装饰品,若不摆出来给人看,还有何用?二则,堂中的瓷瓶并非上上品,而是秘色瓷,本是皇室御用,只是这一批款式不够新颖,才留为花氏宅邸自用,有市无价,区区百金,只够买个瓷瓶底。”
一堂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扬都花氏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靳若:“就几个绿了吧唧的破瓶子,这么贵?!”
林随安:“以后见到这些瓶子咱们千万绕着走,磕了碰了可赔不起。”
“师父所言甚是!”
宋县令听不下去了,“花四郎别怪宋某瞎操心啊,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县里最近又不太平,要不还是先将这些宝贝收一收,待抓住了飞贼再摆出来也不迟啊!”
花一棠啪甩开扇子,挑眉一笑,“若那飞贼敢来,花某定能将其一举擒获,替弈城除去此害!”
此言一出,宋县令和几名员外大喜过望,齐齐起身抱拳高呼,“花四郎高义,我等先替弈城百姓谢过!”
送走弈城县令一众,众人重新回到正堂,简单复盘分析。
“不是云中月那厮做的。”靳若道,“他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盗,断断不会偷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什么火腿夜壶,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而且就算要写信笺,云中月也只会用一种字体,就是木体字,为的就是隐藏笔迹和身份。”
方刻:“花笺上的字,笔力轻浮,结构散乱,写字的人恐怕读书不多,也没什么时间练字。”
花一棠:“最重要的是,十月初十是苏氏家主继任大典,云中月当天还和林随安打了一架,弈城距离益都快马加鞭也要五日路程,云中月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综上所述,弈城的这个“云中月”就是个冒牌货。
林随安叹了口气,“云中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臭毛病着实该改改了,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假冒他的名号招摇撞骗,这样下去,岂不是全天下的贼偷都能将罪责赖到他身上去?”
靳若表情有些无奈,“云中月出道数十年,江湖上敢顶着云中月名号唬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叫燕十八的盗贼,当年在江湖上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就因为他假冒了一次云中月,三天之后家就被偷了,金银财宝自不必说,衣服棉被桌案凭几全没了,连房子都被拆了,据说发现燕十八的时候,他光|溜|溜躺在地上,连条裤衩子都没剩下。至此以后,燕十八无颜再入江湖,自此金盆洗手,销声匿迹。”
林随安:“……还有一个人呢?”
靳若:“还有一个,就是师父您老人家了!”
“……”
花一棠噗一声笑了出来。
靳若:“师父您是艺高人胆大,云中月打不过你,自然没辙,如今放眼江湖,再无第二人敢触云中月的霉头。”
“谁说的,这不就又冒出来一个。”花一棠笑道。
靳若哼了一声,“这个贼偷要么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要么是上不得台面的九流货色,根本不知道云中月这厮有多难缠。”
花一棠吧嗒吧嗒摇起了小扇子,“或许也是一个艺高人胆大的民间英豪,比如,看不惯云中月的所作所为,打算以身诱虎,为民除害——”
正说着,青龙急匆匆跑了进来,递上一个信封,“刚刚,大门口,发现的。”
众人一愣,但见那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花家四郎亲启】
字体……呃,颇有些眼熟。
花一棠一把抓过信封,撕开,抽出了一张画着梅花的花笺。
【十月三十,子时三刻,贵府最宝贵之物。】
鸦雀无声。
方刻扭头,喷出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