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距离四月初四已经没剩几天了。”
“所以才要快一些。”
于是柳大公子就发现懒蛋弟弟要是勤快起来,其实和白鹤山庄里的每一个弟子都无分别,胸前挂着一个布围裙,时而趴在桌边写写画画,时而跑去院中指导工匠,废寝忘食,每每夜半回房时,整个人都在摇晃。
柳弦澈忍不住劝道:“不要太累。”
柳弦安仰头看着半空中的风翼雏形,嘴里胡乱敷衍,模样与语调,都同先前躺在水榭软塌上时一模一样。
“起来活动。”
“嗯嗯。”
“回去睡觉。”
“嗯嗯。”
可见还是戒尺挨得少。
三十六架风翼最终准时完工,沿着蜿蜒的密林边缘线,依次整齐排列。
四月初四这天,柳弦澈也登上了一架风翼,他手里握着千里镜,身旁另有一名御前侍卫相伴。小厮看着这庞然木架,心里没底得很,小声劝自家公子,我们还是在下头等着吧。柳弦澈却不听,他将腰间的皮带扣紧,仔细研究着千里镜的用法。另一名小厮将同伴拉到一旁,批评道:“这是二公子亲手造出来的,大公子怎么可能不去坐?你可真没眼色。”
除了柳弦澈,高林、程素月、常小秋等人,也各自乘上风翼。梁戍将千里镜调好,递到柳弦安手里:“坐稳就好。”
柳二公子却是不怕的,毕竟他是一个有事没事就扶摇直上九万里的人,这风翼还差得远。随着山风越来越大,风翼逐渐饱胀起来,终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地面!
“咳咳!”常小秋被风呛得直咳嗽,在刺目的阳光和大风下,他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适应许久,方才勉强张开一条缝隙。钢索被放到最长,风翼已经停止在了最高处,他往下看了一眼,顿时腿脚发软,心跳如擂鼓。
一旁的士兵没空理他,全神贯注用千里镜仔细观察,常小秋也闭目定了定神,学着他的样子往远处看。
林间一片郁郁葱葱。
初时并无异常,就是一大片又一大片起伏的林地,并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但随着白雾瘴气被逐渐吹散,太阳也越来越大,正午时分,密林深处突然就出现了一片金灿灿的颜色,折射反光,璀璨夺目,好像是散落了满地的黄金与宝石。
高林整个人都呆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苦宥传染了眼疾。
程素月也在另一架飞翼上万分震惊,先前还当石壁上刻着的那鬼故事又是穷酸文人意淫,感情是真奢华至此?哪怕真抢了木辙的财富,也不至于就这么大咧咧铺在地上吧。
柳弦安用千里镜认认真真地看着,说了一句十分不四万八千岁的话:“好多钱。”
一行人里,唯一没反应的是柳弦澈,因为角度的问题,在他的方向并不能发现金山,但他能听见一声尖锐的信号弹,那是众人事先商议好的,假如有发现,就进行计划的第二步。
柳弦澈身旁的御前侍卫高兴道:“看来王爷他们已经找到了密林部族的踪迹!”
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音没入云端。其余几架飞翼上的人,也旋即忙了起来,他们从腰间抽出唢呐,对着万里长空,憋足了气开始吹,从《百鸟朝凤》吹到《抬花轿》,怎么大声怎么来。这是村里最专业的锣鼓班子,高林特意从周老太太……还是张老太太来着,总之是特意从人家寿宴上薅来的。
随着滋儿哇啦唢呐乐曲声,另外几张巨大的透风布幕也被依次张开,上头是柳二公子亲笔写的大字,连在一起是骁王殿下开出的条件——三天内,出来谈谈。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密林部族是何心情不好说,但军营里的将士们,还有十面谷的村民们,是实打实被震惊到了,这种作战策略——应该能称为作战策略吧,可真是太别出心裁了,有一种既魔幻,又威风,又土又神又搞笑的综合效果,反正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想过,仗能这么打。
柳弦安也觉得挺好玩的,他道:“也就王爷能想出这种法子。”
梁戍揽着他的肩膀:“厉害吧?”
“还可以。”
“怎么才到还可以的份上?”
“现在又不知道密林里的人会不会出来。”
“他们一定会出来。”
方位既已暴露,驻军再想入林,就要比先前盲目找寻容易许多,就算有瘴气,也未必进不了深处,毕竟砍一片树和砍万亩林,难度差异显而易见。
百鸟整整朝了一下午的凤,直到暮时日落,白雾重新聚拢,下头的人才将风翼拉了回来。
柳弦澈一落地,就骑马去了别的风翼处,询问林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子里真的有金山。”高林描述,“整片地都在发光,我看了一下午,现在满眼都是钱。”
柳弦澈问:“你说他们用黄金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