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涟被人扶到床上坐下,只听见周围热闹嘈杂,有许多人声细细私语。
压襟、撒帐,然后就听见全福人的声音,“新郎官,快挑盖头吧!”
祁涟手心里出了一些汗,一片红雾之中她就看见一柄金光闪闪的秤杆伸到了盖头下面将它慢慢地挑了起来。
盖头被挑起来的那一刹那,她先是眯了眯眼睛,然后才睁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含笑地左脉之拿着喜秤站在她面前,大红色的喜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姿容甚美。
在他身后是一片片乌压压的人群,都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她。乾国虽建国不过十余年,可左氏在世家之林中却已伫立了百年,姻亲故旧数不胜数,这私底下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左脉之身为这一代左家最出色的子弟,族长的接班人,他的婚事自然是受到不少人的关注。不说左氏的旁支,就是那些曾从左氏嫁出去的女儿们都有不少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孙女嫁回左氏来的。
可这样的幻想却直接被左脉之所打破了,早知道他自己的婚事是多么重要,可他还是选择在皇上面前请求赐婚,求娶这衡家的大娘子。
这一举动不仅世人没想到,想来皇上自己也是没想到的。
不过左脉之以自己的军功换取这样一个旨意,皇上自是怎么也无法拒绝的。众人自然也免不了好奇,能让左脉之亲自向皇上求娶的衡大娘子是个什么模样。
祁涟来雍城不过三两年头,其间除了惊鸿学馆,去过的人家屈指可数,见过她的人也不多。虽同施国公府的娘子们去过几次皇家宫宴,可又有谁会关注这样一个出身不显的女郎呢!况且这两年国内风波不断,许多人都在家中闭门不出,对她有印象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今朝若不是她嫁给了左脉之,雍城里的许多夫人们或许都还想不起来有她这号人呢!不过新娘子的美貌确实出乎了众人的意料,那双水晶般的灰眸,甚至还带着点异族人的影子。
叫人心里嘀咕,原来左脉之还喜欢这样风味的女子。
在场许多人祁涟都不曾认识,便只能大方地朝他们笑笑,左脉之虽然同她讲了一些左家的亲戚,但她如今还没将这些人的身份同他们的样貌对上呢!
之后又喝过合卺酒,一个穿紫色折枝纹短襦的丫头捧了碗饺子上来。冯夫人正要端给她,左脉之却伸手接过了。
冯夫人人笑眯眯地什么也没说,只在祁涟吃了一口饺子之后问了句,“生不生?“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成婚,祁涟虽是头一会,可书看多了,这样的规矩也就知道了,她拿着筷子僵持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生的”。
此刻,不管在场观礼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新娘子如此娇羞的模样都让屋内之人开怀大笑起来。
因高大的新郎官立在新娘子的身旁,一张玉面虽带着笑意,可众人都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哄闹,不过是象征性地闹了会儿洞房便退了出去。
前院还有不少宾客等着左脉之这位新郎官前去敬酒,他自然不能在此逗留多久,吩咐圆春好好照顾祁涟,左脉之便出去了。
如今二房续弦的夫人出自施家,祁涟又与施家姐妹交好,因此不少夫人都打起来了在施金盏这里打听一下祁涟的心思。
“三弟妹,你也是施府出来的,想来对这位新夫人的性子是了解一些的吧!你同我们讲讲,这位新夫人好不好相处呀?”,说话的是左氏旁支的一位夫人。
此次左脉之成亲,为了讨好左光霁,老家左氏的几房几乎都来了人。
想来再高的望族都有几门穷亲戚,而于左氏来说,纵然族内人才辈出,可总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依靠着祖产和本家接济才能过活。
虽说现在左府是二房和三房的夫人在管,可等到祁涟一进门,以后左府的管家权少不得都要亲自接过去的。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这些人自然是要费心揣摩这位新少夫人的性子了。
她这话一说,周围几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他们也想听听这位新夫人的事。
施金盏闻言则是脸上僵了僵,她向来是以嫁进了左府为荣的。
嫁进来之后又在左老夫人的安排下拿了一部分掌家之权,往日里在这些旁支夫人面前向来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祁涟嫁了进来,老太太哪里她的恩宠肯定是少了,而且之后掌家权定然也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