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屋顶响起,时快时慢,时重时轻。酝酿了许久的雨水终于从昏暗的高空中落下,好像一颗颗玉珠洒落在木质屋顶上,如同敲击在屋内之人的心底,叮咚,叮咚
挤满屋子的蛇群不知何故突然再次动作了起来,如同退潮一般向两边涌开,自发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这奇怪的一幕让莫澄钰不可避免的凝起了神,他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屋内,然而还不等他细想,分叉路尽头的桌子上,一条银环蛇忽地绕着那把沾着血渍的匕首游弋了两圈,尾巴一甩,便将匕首卷了起来。随即掉转脖子沿着桌弦慢慢从桌子上往下滑。
大概是匕首有些沉,也或许是失去了尾巴的助力让银环蛇动作有些凝滞,一不小心那银环蛇便从半空中坠了下去,匕首砸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咚声,连带着银环蛇也卷着身子在地上狼狈地打了几个滚儿。
沈宜心里一跳,忍不住呼了口气,兄弟,争气点儿啊,你可是全村的希望!
银环蛇甩甩头,呆愣了两秒后,又盘着身子将匕首拱起,重新卷起后便沿着空地往前蜿蜒前行。
莫澄钰顺着银环蛇前进的方向瞥过去,莫名地,他心里就升起了一股不可置信的念头。他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条银环相间的长蛇。
太不可思议了,他想,究竟是什么样的能人异士才能做到这种程度?没有眼神交流,没有动作引导,没有食物引诱,真的有人能控制蛇群到这么精细的地步吗?
不管他心里有多么惊疑,那银环蛇卷着匕首有些笨拙地游弋在空地上,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陈随的脚下,又攀着陈随的脚趾慢慢往他身上爬去。
沈宜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法子不管用呢,现在刀子送到了,就看陈随的了。
“陈随,等一下小蛇会把匕首送到你手边,你只能靠自己割断绳子了,能行吗?”
陈随一开始就猜出了星君的用意,这会儿听到他担心的语气,也定了定神,说:“放心,星君,别忘了,我是个警察!”
沈宜默默点了点头。
银环蛇的动作越发熟练,也就是这说话的时间,它已经爬到了陈随的手腕上。它尾巴轻轻一甩,匕首便贴着了陈随的手心。
陈随动着五指,小心地握住了匕首把柄。随后倒转刀柄,将刀尖朝下对准了缠在手腕上的绳子,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了。
好像感觉到了尾巴处传来的动作,银环蛇好像终于完成了任务一般迅速滑下了陈随的胳膊,以闪电般的速度窜进了蛇群里,对沈宜这无良老板让他做苦力表达了强烈的抗议与不满。
但是沈宜已经懒得管他了,他此刻正紧张地望着陈随正在割绳子的双手。就连莫澄钰,也压着眉头,担忧地望着陈随的动作。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简单又轻松的动作,但此刻陈随的动作却极其艰难缓慢,他呼吸沉重,牙关紧咬,额头冷汗直冒,每一次用力,都忍着着强烈的痛楚。
若是一般人,只怕是坚持不下去,但正如陈随所说,他是一个警察,他曾经所受过的痛苦比之现在,只会更甚。
沈宜有些不忍,但这是唯一能救他们的办法。“孤舟”比之陈随的伤势不知严重了多少,就是沈宜这么个外行人都看的出来。让他来割绳子几乎不可能。
好在匕首足够锋利,即使陈随动作缓慢艰难,绳子也逐渐被划断。随着轻微的擦擦声,终于“嘭”地一声,陈随从断掉的绳子下坠落,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沈宜连忙上前两步,伸着翅膀想扶起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陈随,你还好吧?”
陈随眼前发黑,好半天才从眩晕中恢复过来。他甩了甩头,给了沈宜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轻轻地活动着双臂,一时之间酸麻胀痛,各种五味杂陈的感觉都朝他袭击过来,他半举着双臂咬牙忍耐,不一会儿功夫,身上已经冷汗淋漓。
沈宜默默站在旁边,看着他身上已经凝固的鞭痕重新渗出鲜血。
陈随重重吐出一口气,终于强忍着疼痛不适站了起来。
割开莫澄钰手上的绳子显然要比之前简单快速。很快,莫澄钰也终于从垂吊的状态下解脱了出来。
也不知道莫澄钰被吊了多久,两条胳膊几乎失去了知觉,不能动弹。他的伤势比陈随严重太多,身上鞭痕遍布,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陈随扶着莫澄钰靠坐到了屋角,这才脱力一般闭上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莫澄钰也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着,脑袋无力地靠在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