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澄钰看着他,那张血污遍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们当兄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喝酒,一起打牌到天亮。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假的吗?都只是你装出来的吗?你怎么那么会演,你当什么条子啊?你应该去当演员啊?”
曾经的回忆就像一条条布满荆棘的藤蔓,越是美好,就缠绕得越紧,直至鲜血淋漓,深入骨髓。
“石哥那么好,要不是他当初替你挡了一颗子弹,你早就死了!他因为你一条胳膊都差点废了,每次下雨都痛得他睡不着觉,他怕你自责都不让我告诉你!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害死了他,你他妈害死了他!”
“你有没有心啊?我问你你他妈有没有心啊!”
少年泣血的质问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朝着莫澄钰刺过去,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痉挛。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哑声道:“石哥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你知道一旦他们交易成功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逝去?有多少家庭破碎?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信仰我必须那么做”
“去尼玛的任务!”百迟血红着一双眼,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悲切又阴狠。
莫澄钰终于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他轻声道:“阿迟,再相信我一次好吗?我不会害你,我这是在救你。”
百迟笑得越来越大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顺着他黝黑凌厉的脸庞滑下来,看起来滑稽又诡异。
他抬起手背轻轻抹了抹,轻声说:“去你妈的,死条子!”
毫无征兆的,他突然举起了针筒,朝着莫澄钰被举起紧缚住的手臂扎去。
陈随呼吸一窒,身体瞬间绷成了一根弦。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黑白色的东西从天花板砸了下来,十分巧合一般落在了百迟那只握着针筒的手臂上。
滑腻的触感让人胆寒,百迟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已经条件反射向后甩手,下一刻,手腕上便传来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麻痹。
他“啊”了一声,手上的针筒也顺势甩飞了出去,砸在了角落,“啪”一声,玻璃碎裂,幽蓝的液体转瞬就融进了地板,混杂着枯叶泥会,最后只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污迹。
惊变太过突然,仿佛只是一瞬,危机就已经解除。
陈随心里顿时一松,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目眩神晕。
他咬着牙,强撑着精神朝着被同时甩飞出去的那抹黑白看去,下一刻,他那双疲倦酸涩的眼眶突然瞪大。
是蛇!还是毒性极高的银环蛇。
屋外的风好像越来越大了,呼啸的风拍得木板哐当哐当地震动。
那条被甩在地上的蛇已经重新扭动着身躯在地上盘旋着,漆黑的身体上布着一圈圈银白的纹路,蛇头高高竖起,冰冷的双瞳危险地盯着百迟,似乎下一刻就会弹射而出。
百迟捂着手臂,一双眼也死死地盯着那条随时准备扑上来再给他一口的银环蛇,眼角余光下意识瞥了眼手腕,那里有两个细小的血点。
伤口并不怎么痛,但他的手臂已经开始感到麻痹了。他心里暗道倒霉,这蛇毒极烈,他必须尽快去注射血清。
百迟眯着眼,脚下已经开始慢慢后退。
那蛇却突地张开了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吐着猩红的舌头,发出一阵阵嘶嘶的气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如汹涌的波涛,如翻飞摩挲的树叶,由远及近,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蛇,哪里来的蛇!”
“卧槽,怎么这么多蛇,这些蛇疯了吗?”
门外的人突然嘈杂了起来,带着惊怒暴躁。
屋里的人都是一惊,下一刻,天花板上忽地如同下雨一般哗啦啦掉下来无数滑溜溜的长条条的蛇。这些蛇扭曲着落在陈随和莫澄钰的身上,地上,桌上
不过转瞬,木屋里已经爬满了蛇,天花板上,木墙上,地上,几乎将陈随和莫澄钰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随甚至怀疑这些蛇是不是早就爬了进来,正暗暗地藏在天花板上。
看着满屋子扭曲盘桓的蛇,陈随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心口的凉意打着圈地往外扑。
他胆寒地瞥着身上还没有滑下去的几条蛇,看那三角形的蛇头,就知道毒性非同一般。
他眼角余光瞥了眼莫澄钰,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上和肩膀上正有几条黑褐色的蛇正在慢慢扭动着身躯。
陈随心脏绷得发疼,尽力忽视了身上那滑腻的触感,他眼睛一扫,忽地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
这些蛇堆堆挤挤,不住地滑行着,无一例外都是扬起蛇头,双瞳冰冷地紧盯着百迟。
百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门边,他脸色发青,目露惊惶,似乎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