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老太太把资金流动最大,掌握商业区盈利最优的几家药房的股份转让给了温松柏。温松柏本就势在必得,这一直是他管理,也是他带起来的。
为着这事,温泽他妈盯上他家,认定温松柏找人搞事,不然怎么一出门就被抓。
这几年明里暗里戳他们,说老三家干得黑心不入流。只要逢到喝酒,必要大声喝止,不阴不阳来一句,别被人举报抓去蹲局子。
孩子们什么都不懂,轮到他们的,都是大人野兽扑食遍体鳞伤后分到的生肉。
他们吃着煎熟调味的好肉,以为生活就是一盘顺风顺水的美味佳肴。
武逐月什么也没说,没有劝温泽,只是笑笑。她能做的只是笑笑。
三人在一套居室里整整一周,夜里,武逐月与清缈同睡,温泽在次卧,白日三人同一张桌子就餐,气氛如赴丧宴,笑都在笑,却是苦笑。
第二周,清缈率先受不了,她让温泽先避一避。他拒绝了,咬死要一起。他不想再在酒店里苦熬,生怕她放弃不要他。
第三周,温泽还是被迫搬了出去,是婶婶主动提的,她说,温泽,你在这里不合适。再是一家人,也不好这么住,又不是没房子。
武逐月唯一一次谈及温泽,是大伯母终于意识到儿子三十不婚的不对劲,循蛛丝马迹摸到了温清缈。
清缈挂掉电话,身心疲惫。过度与温家人接触,让她能量耗空。
武逐月等她接完电话,对她说:“温家的男孙都是废物,他们离了温家什么都不是,甚至不如社会上一个普通男人。温泽?你看上他哪点?他除了姓温,没有一点配得上你。”如果不是姓温,都不一定能上大学,如果不是姓温,大学都不能顺利毕业,如果不是姓温,工作怕都要丢脸,简餐结账都要计算一番。他一身骄傲都是温姓带来的,勾引你神魂颠倒的特质都是因为姓温。
“妈,你真看得起我。”她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在她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就选择了她。
他们坚持了一段时间。温清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为感情坚持,也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违抗母亲。
温泽被母亲拎回家罚跪祠堂,她则被母亲看押在身边。
他们就算手机被看管,失联过一个月,也默契得没有动摇。
武逐月回家聚餐,与大伯母交锋的画面应该很难看,所以才会在返程躺下后,流着泪说:“我辛苦培养的女儿一定要风光大嫁,不可能这样不明不白跟人。”
男孩子总是这样的,碗里天然多几块肉,女孩子不然,要抢要争,会为先天的欲望而受伤。
清缈照顾因疲惫而高烧的妈妈,涌上自虐式的自责。
温泽看着她高高肿胀的手,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洗澡的。他的身份证被拿走,只能借朋友的车和证件,开了16个小时没停没歇,来广州找她。
他说,再坚持一下。温清缈,我保证,我们会幸福的。
他们还是会见面,用这种拙劣的不要脸也不要命的方法。
武逐月以为他们分开两地就会好,没想到只是阳奉阴违。她痛下狠心,第一次逼迫女儿跟她回去。
她语气已经没有了任何商量余地,对清缈失望到底:“回去,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在这里,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女人再耗,就亏了。
温清缈三十岁,重新回到那里。
他们被疯狂安排相亲,像必须配种的猪一样急切。
温泽不会给女的难堪,能逃就逃,不能逃会好好吃完饭,说一声抱歉。而清缈每次都是在清粤、母亲或是阿姨的陪伴下,完全逃不掉,更不能没礼貌。
温泽带她去参加过一次朋友聚会,他死死拉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坚定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大家都是人精,笑笑就过,没有一个人追问她的姓,很有礼貌地绕过蚊子包最中心的敏感处,聊些不痛不痒的。
清缈从来没有说过她爱他,但温泽知道,她现在做的一切已经证明了她爱他。
奶奶联系清缈时,清缈开始想结束这一切。她仿佛被撕扯成了两半,日常生活都拼凑得极为艰辛。
奶奶快九十了,一双浑浊仍能锐利地洞悉人心,她问她,到底想从温家这里得到什么?
清缈看着她木纹般沟壑纵横的皱纹,分外平静:“我想毁了温泽。”
这话当天就被转告给了温泽。
他结束了一个局,拼命打电话叫她下楼。凌晨一点,他们在树丛里不管不顾滚了三个小时,他抱住她拼命亲,他疯狂w她,说记得一定要毁得彻底,要毁一辈子,不要半途而废。
他兴奋得要命,只恨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她为他对抗奶奶。他抵着她在假山石上猛撞,撞到树叶伴舞,天地颠倒,山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