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仔细想了一回,仍觉得可行,转头看沈贺逍,见他已坐到面前,正托腮盯着她看。
倏尔,他低头笑开了花,舔了舔唇,又抬眸看她。
江洛桥被看得心中发毛,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却见他未语,吩咐人下去安排。
随后,他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回来后便坐着轮椅,以木簪束发,面上污泥少许。
江洛桥看得发愣,说道:“小王爷这是要亲自上阵?”
沈贺逍正欲打趣她是不是担心了,却又听见她开口:“虽说您进京不久,可毕竟在百官中露过面,若是被识破了伪装,岂不是打草惊蛇?”
“放心,我自会见机行事。”
“可此事太过惊险,您身份尊贵,实在不宜亲自动身。”
江洛桥此刻惊得冷汗连连,宜王只这么一个儿子,若沈贺逍此行有意外,她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免不了一死了。
沈贺逍却故意摆出小王爷的架子来:“我的话你也敢反驳?”
果然,此话一出,江洛桥便不再多说了,只是不免有气,他要生要死本是他自己的事,如今却拉上她垫背。
她敛下眉眼行了个礼,还是出言恳求:“那……您可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是十个脑袋也赔不起的。”
“……”
沈贺逍这下听明白了,她原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
他气得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奈何眼前的小娘子不开窍,还以为他是气她大胆违逆。
江洛桥更是苦恼,她分明明里暗里拒了他,却不见一丝退缩之意,若他以权势压迫,直接上门求娶,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情况紧急,她只好借此催促他离开,再无心思应付他了。
天色渐渐转暗,外头的叫卖声小了许多,正值用膳时分,江洛桥却就这窗外渗入的寒气喝冷茶,直勾勾地盯着外边亮起的几盏小灯。
忽地,天空亮起一束绚烂的烟花,将她脸上的欢笑融入夜色中。
她知道,此事成了。
沈贺逍差了人来报,说那贼窝是永云侯府。
江洛桥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卸了力倚在墙边,她本还琢磨着如何让永云侯府一并伏法,眼下好了,一切顺利。
可她眼皮直跳,有着不祥的预感,果然,那人累得喘不过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禀报,那其中有一人逃脱。
因此,回府时她留了个心眼,却又恰逢车轮破裂,不得不下地行走。
她今日带了两随从出门,一人留在了马车处,另一人陪同归府。
夜色迷蒙,远处灯盏迷人眼,江洛桥自觉心砰砰跳,转头一看,只余她孤身一人!
街上只余三两人,她眼中清晰地现出袁旗阴柔的脸,正正翘着嘴角诡笑。
原来他在梁府早已看清了她的脸!
这下她终于按耐不住,头也不敢回,只顾着扯着裙摆大步往前跑去。
风呼呼地自耳边吹过,江洛桥映过梁府一幕幕血肉模糊的情景,那位失去双腿的郎君仿佛正扒着她的腿,让她胃里翻涌着。
袁旗还紧跟在身后,她拉住一路人求救却被猛地甩开。
不得已时,她只好转身进了九曲十八弯的巷子中,躲进转角探出半只眼睛察觉身后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