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巧蝶一声惊呼,妫婵受惊,剪子差些把手划破,一边走过去,一边问是何事。
巧蝶灵燕吓得满脸煞白,指着湖中冰壳之下那处人影:“小姐……那处好似有个尸体……”
妫婵眉头一皱,跃至冰面,一掌劈开冰盖,将那人捞了出来,竟是岁荣!
梧桐园的荷花池暗连着滔霞水榭,夏季时,岁荣总与师哥们在莲池捉鱼摸藕,熟悉得很,然这大冬天游泳还是头一次。
他顺着暗河一路往上,终于瞧见头顶透出光亮,拼命游过去,却被头顶一片连沿的冰壳堵死,他如何都破不开,渐渐缺氧昏死过去。
……
临月阁前的广场之上已彩旗林立,各大门派的侠士济济一堂,或相互寒暄,或把酒言欢,好生热闹。
什么天工门,海沙帮,什么无量剑派,南北少林,龙虎山的天师府,空桑山的三宫剑派,更有青城,崆峒,丐帮,全真,昆仑,江湖上有名没名的到了大半。
赢曜身着米色蚕丝交领长衫,外罩同色圆领袍,头戴白玉束冠,气质潇洒绝尘,他持杯换盏告慰来客,更差使数不清的美艳丫头为来宾斟酒献食,众人心知肚明,这是百经纶钦定的下任临月阁主人选了,故意使他领衔交际,也算是借着纵横榜朝大家预告。
只听得三声鼓响,喧哗的广场俱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雄鹿影壁。
鼓声再响三声,百经纶与赢勾各捧着厚厚卷轴自影壁左右而出,百经纶身后跟着姜淮寿,赢勾身后跟着妫婵,四位庄主踏着四方步随着鼓声款款现身。
姜灿一身短打,筋肉毕露立于高台击鼓,待四庄主俱都站好,他高喝一声道:“辰时到!放榜!”
纵横两榜挂于影壁两头雄鹿口中,终于展开。
纵榜上书天下英雄,横榜又写巧兵器,江湖人争名逐利皆为此刻榜上有名,俱都攒头来看。
江湖人皆默契有规矩,无论排名,不可喧哗,免得有名的显得猖狂,没名的显得寒酸。
小王爷也来凑热闹,他坐于临月阁首位,身后立着赛虎,身边坐着完颜旻和童贯,侍卫抄来榜单呈上。
“这神尘大师是何人?怎的凭空就夺了第一?白鹿庄的赢勾只排第五……如何连毕大夫也屈居第二?他不是武林盟主么?”
卫临坐于他对面,榜单向来由宴君楼收集整理再由白鹿庄公布,他自然一清二楚:“此人乃南少林住持,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年纪不过二十有六,已《易筋经》大成,又习得玉璧神通,实乃百年不遇之武学奇材。”
小王爷来了兴致:“哦?如此奇材,为何如今才扬名?”
完颜旻双目紧闭,盘着项间玛瑙红珠,哼笑道:“此一人就打退了西夏上万铁骑,他不排第一,我观这中原武林,也没人能论第二,这人恐怕童太尉最是熟悉。”
童贯本不想提及,完颜旻点他来说,他只好道:“我奉圣上旨意经略西夏,奈何西夏蛮子实在勇武,刘仲武与种师道亦败于西夏铁骑,眼看庆州要破,那和尚神兵天降,一人守着城门,竟是没放进一个蛮子,打了一天一夜,西夏终于是放弃了。”
小王爷倒吸一口凉气:“竟有这等事……只一人……天啦……”
不怪他吃惊,若不是听童贯亲口说,卫临也以为传说夸大其词,哪怕是再锋利的刀连砍百人也要卷刃,更不说那和尚只赤手空拳,简直颠覆常识。
“神尘大师今日可来了?”小王爷迫不及待,连称呼也不由得恭敬起来。卫临颔首道:“来了,此刻应是就在广场之中。”
赵构撑案而起,赛虎连忙跟上,兴冲冲出了门去,转过影壁,只见广场正中已搭好了擂台。
按照惯例,天下第一作为擂主须得上台守擂,有不服排行者要击鼓三声已示挑战,比试各出十招,点到为止,高手交锋,只十招便能探得虚实,如此也不伤各自脸面。
那和尚立于擂台中央,正两掌合十闭目念经,寒风卷起他一身橙红相间的九缝袈裟烈烈鼓卷,勾勒出他一身精肉健硕非常,浑然天成一尊佛像,伟岸庄严。
天邪派的重阳子一抚长须,朝身边白发老者激道:“忘殊师兄的烛影摇红为横榜第一,怎的也不上台比比?”
玉邪派的忘殊大师却不受他激,只道:“师弟的红炉点雪亦是神兵,此次评了个横榜十三,不如趁此机会上台证明。”
重阳子气极,正措辞发难,却见擂台飞来一人,却是冰邪派的丹阳子。
姜灿抱着双臂与毕再遇靠在一边,他们交谈二人听得一清二楚,姜灿憋着笑负于毕再遇耳畔小声道:“这三宫剑派还是内斗个没完,年年都要闹上一出做开场,倒像是‘习俗’了。”
毕再遇望着那和尚,唏嘘道:“万万想不到,神尘大师竟然如此年轻,长得还这样俊俏,当真是天之骄子。”
“俊俏?”姜灿仔细瞧了瞧,他还是更喜欢岁荣那样细皮嫩肉又娇媚柔弱的样子。
赢曜抱着豸烧立于两人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何事,面容冷得像块寒铁,只直愣愣地望着台上。
丹阳子朝和尚抱拳道:“空桑山,冰邪派掌教丹阳子,请教大师。”和尚面容波澜不惊,只微启双眸,淡淡道:“南少林,神尘,阁下请。”丹阳子见其对自己不甚重视,当即动了真火,他扬名数十载,一直是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这和尚不过一个后生,竟然对自己如此不敬,简直狂悖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