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桉闪过一个念想,她盖住了右耳,想要左耳也试一试,她想要完完整整记住这一切。
谢树看到她的动作,呼吸僵住了,一丝担心卷土重来,随即驱动轮椅到她身边,“杨桉,杨桉……”
她听见了,听见了。
刺破夜幕下爆炸的烟花声,听见他在叫她的名字,微弱但是捕捉到了。
“你……”谢树一改懒散,彬彬有礼的紧张起来。
“嗯,没事。”杨桉视线穿透烟花看向深空的月亮,再转头望向她心中的月亮。
她藏住更深的激动,现在告知为时过早。
短暂虚幻的梦境结束,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天堑一样的鸿沟。
可理智上有一万个自己告诫不要跨过那条线,但只要有一个念头开始反叛,就会全盘覆灭,溃不成军。
何况他如此美好,以前的她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可以在乎,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觉得美好的东西里的太远,从不奢望,从不渴求。
现在为之固守的理论出现了一丝松动坍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问题:“这样的自己是盲目,还是愚蠢?”
当一些不可名状的决定显现时,杨桉都会把这个问题先搁置一段时间,她是个急性子,却也在大是大非下会深思,深夜和兴奋上头的时候不适合做决定,大部分源于内心冲动。
回程的车上,杨桉再一次问起,鱼店门口的那只笼子,但全都被谢树打了幌子,马虎过去。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月光照亮着半边的侧脸,有些不情愿地揭过话题:“那天再讲,今天讲了破坏气氛。”
杨桉转回脑袋,靠着车窗,注意到了他刚刚的勉强,每个人都有秘密的。
十五的夜晚,没有星辰和云彩,高高孤悬的月亮又冷又满。
*
“杨叔,我们走了!”
杨桉推着谢树和杨叔告别后,遇到正好倒垃圾回来的江魏,他停下礼貌的让他们先过,杨桉颔首点头,谢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你认识?”
“嗯,点头之交。”
谢树朝他背影看了一眼,“看着和你同龄。”
杨桉留意着路上的电动车,抽空回他:“嗯,杨叔说,他刚刚录取了警察,有点崇拜啊!”
谢树熟练刹车,杨桉膝盖抵到轮椅上,看了一下脚尖,抬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眼里都是问号:“嗯?”
谢树感觉过于激动了,摸着鼻尖反问:“你报一个不就行了?”
杨桉不假思索:“我体检过不了啊?”
谢树悻悻然回头:“哦!那你崇拜他干嘛!”
“没有,就觉得他们很让人敬佩,还有……”
谢树打断她:“你就只有敬佩,没有别的?”
“还能有啥?”
“崇拜可以,不要过度。”
杨桉由衷的感叹,“这有什么会过度的,像顾医生一样,刚开始肯定会有诚挚的热情驱使,这种鲜活的人生像高光一样,会让人肃然起敬,你没有吗?”
谢树才从她的话语中感悟,她只是简单赞叹,可是自己过于加工了一下,酝酿了一点醋自己喝下,收敛了情绪,装作不在意回答她:“不多,受顾医生影响较多。”,
杨桉暗自想着,你有,还不少,只是把它吊儿郎当外化。
推着他到岔路口,“我们现在去哪?”往左是回医院,往右是闲逛。这两天谢树输完液直接守到杨桉的病房,吵吵着要去溜达,巴掌大的地方,往哪里走都要小心为上,能溜出来个啥。
于是,以医院圈地为半径,鱼店、公园、广场地成了他俩的活动轨迹,四点一线,随时换道。
谢树沉迷于杨桉带给他的需要感,只有杨桉来填满,总想满心欢喜的跟她分享鸡毛蒜皮和吹嘘过去,满嘴火车。
杨桉觉得他就是个累赘,偏偏他还死不承认,就偏要杨桉推,得了便宜还卖乖,话是真的多,他每分钟都在研究怎么带动她大笑。
神奇!一个月以前她还在教室里上课,而现在是专职推大少爷轧马路。
杨桉等着离别,期盼再重聚,用不了太久,就只会是两年,要更努力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