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突然打出一张感情牌,徐茂还真不好拒绝,她想了想说:“那莫娘子,织机不卖也不送,当是借的,如何?我手下的何素芬在这里招工,借用织机制作忠义军的过冬棉衣,你且帮我看顾着她,其他耗费的银钱由我来出。”
“元帅要过冬棉衣?这笔花费让我来吧,尽我一份心意,不然我欠着元帅的人情,后面必然要想法子还给元帅的!”莫惠福抿唇,没有让步。
徐茂一听现在不解决,莫惠福还要一直惦记到后面,保不准哪天就在她背后搞些小惊喜吓她,相当于埋下一颗不定时炸弹。
“你看这样行不行,钱呢,莫娘子出一部分,我们忠义军也出一部分,另外我让何素芬取出部分棉衣高价售卖,最终所得用于作坊的后续支出,如果有盈余,我们五五分成即可。”徐茂提出新方案,看着莫惠福的眼睛真诚建议。
这样大家谁都不亏,同时满足莫惠福的诉求,人情也还了,两全其美。
莫惠福犹疑少许,沉思道:“三七分,我三,元帅七,本来作坊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置着的,能够在元帅手里用起来,我已然欣喜万分,不敢奢求其他。”
徐茂揉揉眉心,被她的固执打败,“四六吧,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双方谈价,僵持不下,莫惠福知晓徐茂不是说假话,到了限度,再拖下去,可能谈崩后连纺织作坊都不要了。
莫惠福缓声道:“好,听元帅的,四六分成。”
两人见对方没有意见,一起松了口气,迅速拟定契书,签字按手印。
徐茂跟莫惠福谈好,去找何素芬,将纺织作坊的事情说给她听,交代道:“这作坊的事情以后由你负责,你随莫娘子好生学学。”
“另外招工的话,首要挑选生活困苦的女子,尤其如今流民遍野,不少百姓因天灾人祸家破人亡,漂泊异乡,为吃口饱饭,卖身为奴之事屡见不鲜,更有走投无路的女子流落风尘。”
徐茂做出要求:“我们不拘户籍,逃难女子优先,不会用织机也无妨,可以留下来慢慢学,如果三个月还是学不会,那再给她结了工钱,送她离开。”
何素芬连连点头,“是,元帅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妥。”
她兴奋之余,不禁想到自己是来参加比试的,意外得到徐茂帮忙而事成,何素芬忧虑道:“元帅,此事是元帅谈下来的,属下沾光,但这样对王娘子、林娘子不公……属下自请退出比试。”
徐茂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用退出,别担心,你们三个我都是要帮的,明日我就启程去延临看王兴珠。”
徐茂害怕何素芬又生出退出比试的念头,没有多加停留,动作飞快,大致处理好保平的事情,连夜启程出发去找王兴珠。
商泛知逃跑,他心怀怨恨,必定报复,之前跟天神教的人接触过,也有渠道向天神教报信。
如果商泛知聪明的话,他应该清楚一个人单打独斗报复不了她,而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就容易多了。
她在天神教雷区反复蹦跶,摧毁他们立教的,天神教能放过她?这都不计较,或许对方真是菩萨。
徐茂在沿途各个地方科普油锅洗手的骗局,就等着这消息传进天神教耳朵里,他们主动上门找她麻烦。
然而徐茂前脚刚走,王兴珠的信后脚就辗转送到保平,送信小卒在晋州刺史府扑了个空,转而追来保平。
小卒揣着信,利索翻身下马,敲开莫宅的门,弯身询问门童:“忠义军徐元帅可还在保平?”
门童惊诧地张大眼睛,上下打量小卒,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片刻后门童才摇了摇头,回答道:“徐元帅已经启程去延临了。”
小卒一下咬住舌头,捂嘴痛叫一声。
他紧赶慢赶,竟然仍是没赶上。
小卒暗叫倒霉,信是从延临发的,这又送回去算怎么回事?来来回回许多趟,白折腾这么久!
小卒抱怨归抱怨,信还是要送的,他向门童道声谢,立即翻身上马,拉紧缰绳,驱马去追徐茂的大部队。
徐茂并不知王兴珠的信辗转又将回到延临,她率领众人抵达延临,以前她们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场地、物品皆在,简单收拾一下即可驻扎住下。
安顿好以后,徐茂去见王兴珠,她记得王兴珠是选择延临金家,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探究一番丑娘。
徐茂做足准备,身边带几个护卫装点门面,又叫暂且无事在身的吴洪英随从,徐蘅不愿离开她左右,也一同前往,一支精简的小队登上金家的门。
金家婢女听了徐茂的自我介绍,连忙请进门,走在前面引路,请徐茂等人进会客厅等候,茶水点心一一奉上,款待周到。
徐茂端起茶碗浅啜一口,满嘴清香,并非如今市面上普遍流行的茶汤,各种调味料都往里放,煮一锅大杂烩似的,又咸又辣,而金家的这碗茶似乎不一样。
她惊喜地低头看,茶水清凌凌,里边漂浮晒干的花果,看起来不像是煎煮过的,而是冲泡,花朵的芬芳香气与果子的甜涩味道浸润,而且应该额外了添加调过的蜜糖,加深清香,去除干涩,甜滋滋,喝起来甘香爽口。
徐茂注视着这碗茶,心中万千思绪。
这是她本局内第一次喝花果泡茶,上回喝它的时候已经是天下初定,她做了新朝公主,底下人花费心思,用各种新鲜玩意儿讨皇帝欢心,其中就有精心培育的名贵花种和果子晒干泡茶,她跟着沾光,分到些许。
原来这个时候民间就有用花果泡茶的,她以为只在贵族间流行,时间似乎也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