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许久不曾与她亲近过,这会子甫一沾了她的唇,只觉她的唇香软极了,春日里最为鲜嫩的樱桃也及不上分毫。
陆镇轻轻吮咬她的唇瓣,探出舌尖,霸道地迫使她张开唇,接受他的侵占。
二人交吻多时,陆镇的吻法早从青涩蜕变为娴熟,没多大会儿便吻得沈沅槿双颊通红,手脚发软,再没有力气推拒于他。
“沅娘……”陆镇意乱情迷地离开沈沅槿的唇,稍稍仰首对上沈沅槿的清眸,与她对视。
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沈沅槿的脸,陆镇毫不掩饰此时此刻自己对她的依恋和情欲,真心诚意地与人道歉:“前些日子是孤不好,孤做的不对,孤不该对你说那样的重话,强迫你,关着你;孤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孤那时是气昏了头,往后再也不会了。”
除却那三回外,从前的五次约,又有哪一次不是他用强权迫使她答应的,他的所作所为分明是侵犯,又岂是轻飘飘的“强迫”二字可以囊括。
或许在陆镇看来,道歉是他鲜少会做的事,他肯放下一国储君的身段低声下气,仰视着她道出抱歉的话语,她便该识相地忘却一切同他和解,投入他的怀抱。
多么可笑,在上位者的世界里,他们对下位者所犯下的一切罪行竟是只需通过道歉来抹平;原来他们气昏了头,便可对旁人行伤害之举。
沈沅槿原以为自己修炼到了足以对他的言行举止无动于衷的境界,可今日看来,她着实还无法做到。
气到手都在发着抖,沈沅槿学着陆镇以往居高临下的样子俯视于他,冷言冷语:“陆镇,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对我做过的恶心事,桩桩件件,都叫我毕生难忘。”
“嗯。”陆镇似乎早料到这样的结果,即便心中难受,面上却是半分未显,仍旧好声好气,就连自称也一并改了,“我知道,向你道歉前,我没想过你会立时就接受,我带给你的伤害,绝非一朝一夕便可抹去的;我只盼沅娘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的时间好好地补偿你,珍重你。”
他说这番话时,眼里分明不见半分欺骗诱哄之意,相反的,他的眼里满是真诚和期盼,似在盼着她能给他一个正向的答案,他好似,真的对她动了情。
沈沅槿在推断出这个结论后,心脏都跟着快速跳动了几下,紧接着,一个救命稻草般的想法在她高速运转的大脑中涌现:倘若陆镇不再像这样关着她、拘着她,她或许还有机会从他的手里逃出生天。
原以为自己此生都要被陆镇困死在这座别院里,再无逃出去的可能,却不想,他竟也是有心的,且那颗心,不知在何时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只要确认了他的心里确确实实是对她有情的,她的手里便有了筹码,与其浑浑噩噩,不若放手一搏,即便失败,终归为此努力过,也可不留遗憾了。
陆镇非是那等会轻信于人的,又曾被她“骗”过两回,若是此时便一口应下,言明愿给彼此间一个机会、重新开始,他那厢少不得要疑心她是否在算计他、诓骗他,真个如此,倒不若沉默不语,给他一个不清不楚的答案。
她不知,即便陆镇素日里在朝堂上再如何头脑精明,城府深深,终究也会有被私情左右理智的时候,譬如眼下,他更愿意听到她说好,哪怕是别有目的。
“沅娘不说话,孤就当你答应了。”陆镇将沈沅槿的不作回应往他想要的答案上套,心情都在一瞬间变得好了起来。
或许是还不习惯不在人前用我自称,陆镇不觉间又将自称改了回来,一双凤目又睁大了些,郑重其事地道:“孤会待你好的。”
这会子还不是该对着他表演好脸色的时候,她要做的是维持现状。沈沅槿照他的脾性推测他的心思,对于他的这句话给出了这样的应对方法。
热气扑在耳上,有些痒痒的,沈沅槿忍不住缩脖子往后躲,陆镇见状,没再继续凑近,而是好整以暇地看她抬手碰了碰那只耳朵的耳垂,然后赶在她收回去前,握住了她的手,送到唇边亲吻。
沈沅槿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行事,想要抽回手,却又被他用了些力道制住。
从手背到手心,陆镇低下头颅细细地吻了数十息,就连长睫也是微压着的,活像一只乖顺的犬科动物用舔舐的方式表示亲近。
沈沅槿被他的亲的有些不耐烦,另只手去掐他的膀子,惹得他错愕抬眼,支起下巴迎上她投下来的嫌恶目光。
这份嫌恶不是装得,放在从前,陆镇少不得是要动怒的,可如今,他竟觉得,她能在他面前展现出真实的一面,而非虚以为蛇,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开始慢慢地接受他了呢?
陆镇暗戳戳地这样想着,愕然的眸光变得柔和起来,松开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随即嘴角上扬,轻笑一声,抱起她就往府外走。
第68章
沈沅槿被陆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疑惑地抬眸看向他的脸,轻声发问:“殿下不是说休沐日去见人吗?”
两道目光交汇在一处,陆镇有一瞬间的愣神,恍惚间仿若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晌,他自燕云之地戍边归京,沈沅槿立在人群中不算显眼的位置随众人一齐迎接他,他那时淡淡扫视众人,却在触及她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停顿。
他那时不知何谓心动意动,脑子里想的竟是她的出身卑微,叹她空有一副好相貌,他那时,究竟在高傲自大些什么。
倘若他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而非亲自帮陆昀搬出陈老夫人,甚至许以承诺提携沈氏,陆昀焉能迎娶她,他亦不必与她蹉跎那好些年的时光;到如今,他成了强拆他二人姻缘的恶人,为她所厌弃,再要赢得她的真心,难如登天。
陆镇心中有悔,却也只能自食苦果,但见他的眼底蒙上一层遗恨之色,然而仅在一息后,他的面色便又恢复如初,“沅娘在别院里闷了多日,现下天色尚早,我带你去夜市上散散心。”
他的眼神转变太快,沈沅槿笃定自己方才必定是看错了,他那样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岂会容许自己有遗憾悔恨之情。
沈沅槿未将刚才所见放在心上,在他怀里颔了颔首。
陆镇抱着她出了府,登上车。
华灯初上,夜市逐渐热闹起来,马车过了城门,缓缓驶入城中,沈沅槿掀起帘子向外看去,此间街道上仅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和灰墙民房内散出的点点灯光。
小半刻钟后,陆镇携沈沅槿下了车,温声道:“沅娘素日里爱看书作画,待会儿用过晚膳,我陪你去坟典肆买些书本画册。”
不是询问她,而是直接告诉她,因为知晓她喜欢,所以他将要这样做。
沈沅槿联想到白日里他同自己说过的话,忽觉她或许还有机会赢得他的信任,令他疏于防范,待时机成熟,她还有机会逃出升天,只是这回,她需得想好完全的应对之策,最好能让他相信,她果真是身死了,而非逃离。
夜市上,陆镇陪沈沅槿吃了些民间小食,又陪她去脂粉铺里挑选几样膏脂香粉,命姜川付过钱,牵了她手并肩而行。
二人在一处巷口寻到了坟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