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秉郡沉默寡言,一挥手,把承明殿给包围了。
显然没打算连夜惊动左右丞相。
榻上的天庆帝被喂下药丸后,有了力气爬起来,他猜,多半是解药,让他不再瘫痪。
“好!好得很!”
这个儿子,今夜胆敢如此,还说要一同上早朝,明晃晃的有备而来。
天庆帝侧目盯着裴应霄,冷笑道:“你做得很不错,具备一个帝王该有的手段。”
潜伏多年,骗过了天下人,这等心计毅力,哪个儿子能比得过?
“想给你的母后报仇?你从何处知道的这些事情?”天庆帝坐起身,情绪看似平复不少,他一边问着,一边把目光投射向岑秉郡。
他认为是这位定宣大将军在暗中捣鬼。
此人虽是陆家旧部,当年却毫不起眼,在陆家的威压之下无法出头,天庆帝以为,岑秉郡和蒙天石一样,在心里暗自嫉恨陆家。
任何山峰,拔尖的就那么一小撮,陆家高高在上,敢说自己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它注定挡了其他人的道。
其底下不知偷偷窝着多少居心叵测的家伙。
陆家人死了之后,万民哀恸,难道暗地里没有人在窃喜么?
天庆帝以为,岑秉郡理该暗喜自己上位夺权,他和蒙天石瓜分了陆家的兵权。
此后许多年,岑秉郡确实懒得做戏,从不回京祭拜陆家,也不联络不亲近。
——但现在看来,显然当年的情报有误,这人竟然站在了太子身边!
天庆帝怒极反笑:“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朕?”
愚弄,他身为大桓的帝王,居然被这群人愚弄了!
陆家人都死绝了,还有其他人蹦跶着为他们出头,与君主为敌?!
眼看着天庆帝的心绪再次波澜起伏,裴应霄道:“今夜到此为止。”
“父皇,儿臣特意进宫,是想让你保重龙体,好好睡一觉,明日才能生龙活虎。”
他可不是来事先透露的,也并非为了置气。
他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希望陛下养好身子。
明天——事情多着呢。
大桓的最后一任帝王,可不能太早倒下。
裴应霄未作久留,很快带着人退出承明殿。
他闯进来一趟,就给天庆帝解了瘫痪之灾。
人走后,承明殿内被砸了一通,尝到软禁滋味的天庆帝,怒不可遏。
他气那个不孝子,气自己陷入被动无力的局面,居然连羽林军都调动不了!
更惶恐不安的是,他不知道明天太子意欲何为。
要么就连夜弑君登基,还敢让他清醒着去上早朝,太子知道他一张口,就能给史官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么?
“盛德,你说,他想做什么?”
天庆帝杵在满地狼藉的殿内,气息不顺,“他不怕史官?他堵得住悠悠众口?”
不可能,没有人不怕,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
即便他死了,太子这一生也别想摆脱弑君弑父的罪名!
“老奴不知道,”盛德一脸担忧:“陛下龙体要紧,还是歇着吧……”
身体还没好,就爬起来砸东西……
可见太子的举动,带来极大的不安与恐惧。
今夜,陛下将会夜不能寐。